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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几天,于琰真人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河蚌的所在。
容尘子平日管教有方,清虚观各小道士早已习惯了各司其职、各行其事。
如今即使他多日不在,清虚观事务也算是井然有序。
于琰真人将宫观各处都检视了一番,本无大事,真正令他生怒的是一件小事——观中居然有人私做荤菜,且一日数餐。
他当即便抓获了正在厨房开小灶的玉骨:“道观乃清修之地,岂可擅设荤腥?” 玉骨自然是认得于琰真人,但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以往观中为河蚌开小灶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从未有人反对过。
她只得强笑:“小女子拜见真人,真人有所不知,奴婢主人不喜素食,所以每日里多少会加点荤菜。
以往知观在时,也是知道的。
” 她千错万错不该将容尘子抬出来,果然一提容尘子,于琰真人立刻火冒三丈:“岂有此理!他身为知观,竟公然罔顾道门清规,全然不将礼法放在眼里!”他对垂首站在一旁的一众小道士怒道,“今日之后,观中任何人饮食皆统一规格,任何人也不得特殊照顾。
还有,以后膳堂用饭时间晨间半个时辰,中午一个时辰,晚上一个时辰,过时之后一律不再开放。
” 其实道门炉鼎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除了使用者院落以外,宫观之内不许随意走动,以免惹人非议。
不管什么时候,炉鼎都是一个让人十分尴尬的存在。
也就是贫穷人家的女儿,为了吃一口饱饭,卖身方士。
平日里虽不说苛待,地位却着实可忽略不计。
也难怪于琰真人见容尘子带大河蚌一并出行会诸多不满。
但河蚌是个例外,她呆在容尘子卧房的院子里不是因为不许走动,而是懒得动。
当然了,这是在食物充足的时候。
没过两天她就发现她所有好吃的通通都不见了。
她一日也只有三餐,且都是素菜和馒头,偶尔有包子还是白菜馅的! 何况她睡觉时间本就不在饭点,每次醒来饭菜都凉了,那个时候膳堂也关闭了,也没处热去。
次数多了,她难免就歪着脑袋看前来送饭的玉骨。
玉骨哪敢惹她,慌忙就将观中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于是这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河蚌终于走出了容尘子的院子。
那时候香客往来不绝,小道士们都进出忙碌。
她穿了一件嫩黄色的薄绸裙,没有披肩纱,仅有两根绸带交叉绕过玉颈,在脖子后面懒懒地打了个蝴蝶结。
薄绸裙下摆极宽大,质地更是柔软轻薄,行走之间裙裾飞扬如繁花怒绽,腰身却勒得极紧,胸前以白色细纱滚的边,如今她未披肩纱,便裸出一大片温润如玉的肌肤,她人身纤瘦,锁骨形状优美,双肩更是肤光胜雪。
一路行走,惹得一些香客眼球呼之欲出。
那时候于琰真人在房内打坐,观中无事时小道士们是不敢打扰他的。
河蚌却不管那么多,她一脚踹开房门。
而于琰真人比容尘子更保守古板,哪里见过这般不知廉耻的装束,差点就吐了血。
河蚌却不管这些,她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十分生气:“老头,你为什么苛扣本座吃的呀?” 于琰真人气得手脚直抖:“你你你……难道你竟不知炉鼎不许随意走动的规矩么?!” 河蚌莫名其妙:“不知道呀,为什么不许走动?”她在屋子里上窜下跳,将书架、书案俱都踩了一遍,“为什么不许走动?!” 清韵急忙进去想先哄她出去,她哪里肯听,给什么吃的也不走。
于琰真人怒而拍桌:“胡闹,这成何体统!清韵,立马将她赶下凌霞山,不得再踏进山门半步。
日后汝师问起,让他前往洞天府责吾!!” 清韵也是暗暗叫苦,只得低声劝这位形同师公的长辈:“真人,她其实平日里不这样,且呆在家师院子里也甚少出来。
这次只是饿了,您看不如还给她单独做点吃的……” 话未落,河蚌已经囔开了:“你这个老头好不晓事,我出门难道还要经你同意么?我又不是你养的!!我就要出门,就要到处走!你算个球,好好的自己洞府不住,跑来这里撒野,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啦?!格老子的,再敢拍桌子,剁了你的手!” 于琰真人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清韵急急拉住河蚌:“师娘,少说两句师娘,先回房里好么。
我保证,一会就给做吃的,不不,马上就做。
您先回去吧。
” 河蚌横眉怒目:“不回!就不回!!” 于琰真人恨不得打她一顿,又觉得有失身份,当下手脚颤抖:“拖下山去,拖下山去!!” 诸小道士也俱是如丧考妣——师父很疼她的,谁敢当真拖下山去啊?但是于琰真人的话又不能不听…… 见小道士们犹豫不决,于琰真人怒火更盛,欲自己动手,那河蚌又衣着清凉。
他掏出一纸黄符,欲先将这河蚌打回原形。
一见他动手,河蚌可就不客气了! 一时之间房里狂风四起,诸小道士在外面只看见石砌的宫观跟个喷泉似的拼命往外喷水,水柱高有丈余。
香客以为神迹,顿时围观不去。
诸小道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约摸盏茶功夫,河蚌从屋子里跑出来,哇哇大哭着跑进了容尘子的卧房。
玉骨赶紧跟过去伺候,却见她正在把自己喜欢的衣服、玩具、首饰全部打包。
玉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道她被于琰真人欺负了,只得同她一起收拾东西。
诸小道士也急急地去寻于琰真人准备再为师娘求情。
但一推开门,他们就惊呆了,只见于琰真人犹如落汤之鸡,他束发的玉簪被抓掉了,头发被狂风刮成了爆炸式,山羊胡被揪得零零落落,脸上还有一道抓痕。
整齐的道袍被扯成了一身碎布条,腮帮子还被打肿了,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挪不转。
那惨样,像是被七七四十九个大汉蹂躏了七七四十九次…… 诸道士见状就要吐血——师娘,你…… 于琰真人这副模样,诸小道士想走又不敢走,进去又不好进去,正自叫苦连天,那头河蚌已经收拾好东西,带着玉骨下山了。
玉骨还在安慰她:“于琰真人毕竟是道士嘛,主人打不过也正常。
只不过以后清虚观住不得了,我们又到哪里去呢?” 河蚌泪珠儿还没干呢,已经在想别的事:“玉骨,炉鼎是什么?为什么老头说不准到处走呢?” 玉骨还是有些羞涩:“炉鼎啊,就是道家方士为了调和阴阳,买了些女子放在密室里,需要的时候双修一下……增进功力。
” 河蚌还是不大理解:“那为什么不许到处走呢?” 玉骨换了副身体,气力也非普通女子可比,下山的路走得也不吃力,还能一边扶着河蚌:“呃……因为炉鼎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主人不想让人知道,就不放出来走动的。
” 河蚌似乎有些失望,许久才回答:“哦。
” 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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