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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跛脚李就是李青莲,又怎会知道李青莲要杀他报仇呢?更别说李青莲畏罪自尽之前,曾意味深长地对我说过一句话:‘宋大人,有你在,我也可以放心了。
’似乎他知道一些什么事,但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寄希望于我去把它查出来。
” 刘克庄听到这里,不禁想起破完岳祠案的第二天,他和宋慈行经苏堤、发现虫娘遇害前,宋慈便曾向他提起过这些疑问。
只听宋慈说道:“这些疑惑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我得知,何司业在腊月下旬,曾连着三天到过刘太丞家看诊,三次都与刘鹊在这间书房里关起门来见面,每次见面都用时很长,还让黄杨皮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打扰。
这样的见面,只怕不只是单纯的看诊吧?刘鹊若是太师后背上的那根芒刺,那必定是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何司业与刘鹊闭门相见,会不会是从刘鹊这里得知了这个秘密,所以他才预感到自己有可能会被灭口? “何司业最终被杀,就算真是李青莲亲自动的手,那也极大可能是借刀杀人。
我之前破岳祠案时曾提到,李青莲没有开棺验过巫易的骸骨,却能得知当年死的不是巫易而是李乾,显然是有人帮助了他。
当年查办巫易案的是元钦元大人,元大人与李青莲都曾做过眉州司理参军,两人早就相识,所以我认为是元大人将巫易案的一些隐秘案情告诉了李青莲,看似帮助李青莲追查儿子李乾之死,实则是引导李青莲去找何司业报仇。
我之前见过元大人与杨太尉私下会面,因此一直以为元大人是杨太尉的人,可是我错了。
“提刑司有一名差役,名叫许义,常跟随我查案。
他过去听命于元大人,监视我查案时的一举一动,瞒着我向元大人通风报信。
元大人离任后,夏虞候找到了许义,说知道许义向元大人通风报信的事,让许义继续监视我查案。
我查案问心无愧,夏虞候若想知道我查案有何进展,大可直接来问我,以后用不着再去为难许义。
我不担心许义通风报信,只是让我好奇的是,夏虞候怎会知道许义监视过我?许义之前监视我一事,只有元大人知道,那自然是元大人告诉夏虞候的。
于是我明白了过来,元大人表面上是杨太尉的人,实则是站在韩太师这边的。
那元大人引导李青莲杀害何司业,也就解释得通了,是为了替韩太师拔除又一根芒刺,还能借此案打压杨太尉,可谓是一举两得。
” 韩侂胄听到这里,脸色阴沉得令人可怕。
宋慈却丝毫不惧,说道:“我的这番推想,不知太师可有听明白?” 韩侂胄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宋慈。
“看来太师听得不够明白,那我便再说清楚些。
”宋慈提高声音道,“虫达曾是太师身边一名虞候,我推想他知道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选择了隐姓埋名躲藏起来,太师以他叛投金国为名,治罪了他全家。
刘扁过去常为太师看诊,或许也是因为触及了这个秘密,被迫卸任太丞,被安插了眼线时刻在刘太丞家监视。
虫达并未远走高飞,而是选择藏身在离临安城这么近的净慈报恩寺,又以给德辉禅师治病为由将刘扁请去,实则是与刘扁暗中往来,只怕是有所图谋,于是太师假借刘鹊之手,将二人一并除去。
然而不知为何,刘鹊竟也知道了这个秘密,更不知为何,他竟将这个秘密泄露给了何司业,因此何司业才会被借刀杀人除掉,刘鹊则是被逼自尽。
要逼刘鹊自尽,其实并不难,刘鹊最在乎独子刘决明,只需拿刘决明作威胁,又有虫达全家坐罪的先例在前,再加上刘鹊本就患上了难以治愈的风疾,因此他选择了服毒自尽,只是没想到远志和当归为了给紫草报仇,选择了在同一天晚上杀害他。
刘太丞家的案子,只怕要说到这个地步,才能说是告破吧。
” 宋慈这番话说出来,将一旁的乔行简惊得目瞪口呆。
乔行简已年过五十,见过官场上的大风大浪,也见识过宋慈的刚直,可他还是没想到,宋慈竟能在面对当朝太师韩侂胄时,刚直到这等地步。
他此前曾让宋慈不顾一切阻力地追查到底,他也相信宋慈说到便会做到,只是宋慈竟敢当着韩侂胄的面如此直言不讳,实在太过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禁大为担心,以韩侂胄一贯打压异己的狠辣手段,定然是不会放过宋慈了。
刘克庄同样被惊住了,实在没想到宋慈会有这样一番推想,更没想到宋慈敢当着韩侂胄的面把这番推想说出来。
“宋慈啊宋慈,你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本以为我足够懂你,没想到你还能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他这么想着,转头望着宋慈,竟为之一笑。
辛铁柱立在宋慈的身边,胸有惊雷却面如平湖,从始至终注视着夏震的一举一动。
夏震护卫在韩侂胄的身边,听罢宋慈的这番推想,不敢发一言,只望着韩侂胄,等待其示意。
韩侂胄一直坐在椅子里,已经坐了很久很久。
他的身子微微动了动,似乎要起身,最终却只是稍微倾斜了身子,看着宋慈道:“说了这么多,你可有实证?” 宋慈摇头道:“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想,并无实证。
”话锋一转,“但今日发现的断指尸骨还在,只要予我查案之权,让我接着往下查,相信定能查出实证来。
” “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你查案之权?”韩侂胄道。
宋慈应道:“太师若能给我查案之权,那自然再好不过。
” “宋慈,你未免太可笑了。
”韩侂胄冷冷一笑,“今日你已来南园找过我,讨要过一次查案之权了,我已经拒绝了你,你居然还来第二次。
你这提刑干办一职,是圣上破格提拔的,圣上只许你做到上元节为止,我岂敢违背圣上旨意?” 宋慈道:“我本就没打算再次请求太师给予查案之权,太师既然不肯,那又何必多言?” 韩侂胄冷笑一僵,脸色比之前更加阴沉,抬起右手挥了一下。
“来人!”夏震立刻一声急喝。
书房的门一下子被推开,十几个甲士飞奔而入,将宋慈围了起来。
乔行简知道韩侂胄这是忍不了,要对宋慈动手了,忙躬身道:“韩太师,宋慈破案心切,一时胡言乱语,全因下官约束不周。
下官愿领一切罪责,听凭太师发落!” 韩侂胄对乔行简毫不理睬,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慈。
夏震见状,大声说道:“宋慈捏造谗言,公然诽谤太师,此等大罪,不得轻饶。
”说完,吩咐甲士上前捉拿宋慈。
辛铁柱见状,立刻横挪一步,挡在宋慈的身前。
刘克庄也往宋慈身前一站,道:“宋慈查案向来不偏不私,此前将韩公子治罪下狱,临安城内可谓尽人皆知。
他方才所言纵有不妥之处,却也是一心为了破案,太师这便要拿人治罪,就不怕此事传了出去,市井百姓谈论起来,会说太师挟私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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