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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尸体的挖掘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两天,最终取得了成果。
森森白骨破土而出,与供词相符,遭遇过分尸,分得不彻底,非常粗糙。
经过拼凑,好歹成了个基本全乎人。
大家都累瘫了,但队上收获捷报非常雀跃。
我让夏新亮负责带队将王鹏交回看守所,并嘱咐新亮忙完就回家休息,他说没问题,我想了一下又说:“等明后天哪天不忙,抽空一起撮个饭吧,也叫上你师兄,庆祝咱们这次挖掘工作圆满落幕。
” 夏新亮回我:“算了吧,这里外里也不是咱的案子了,有啥好庆祝的,人嫌咱保守不突击都给咱撸了,等回头咱手上这案子破了再说。
” “话不能这么说,小同志不要带情绪,胜利就是胜利,咱重案还不是个集体啦?再说你也不是那争功劳的主儿,在意这个呢。
就得庆祝,你也问问你师兄啥时候有时间,我老说请他吃饭了,光打空头支票。
上回儿童绑架案人也没少帮咱。
” “再说吧,真的,他巡讲也没回来呢。
” 我是打若让他师兄也劝劝他别钻牛角尖的主意,我寻思我俩配合,夏新亮服用效果更佳。
但既然他还在外地,那改天也成。
我离开现场,时间刚好够去接上我儿子,就给我姐打了个电话,说我过去接他,晚上回家吃饭。
我姐弯酸我道:“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 到了学校,李老师见我来了,这回不急着上课了,就跟我聊了一会儿。
孩子在学校表现基本良好,除了皮,小嘴儿爱在上课时候叭叭个不停,那就是爱跟别的小朋友打架了。
这情况我知道,老生常谈了,男孩儿嘛,都这个德行,我小时候也这样,我们父子俩跟复制粘贴似的。
但是这回李老师跟我特别又讲了这个,也许我表现得不积极,她压低嗓音对我说:“这个您还是得在意,也许现在孩子还小不容易显露,但是以后升入初中,如果还是这样的话,很容易被人往不好的方面想。
” 我一开始没明白,后来转过弯儿来了:“您意思是霸凌?” 李老师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劝我多跟孩子交流,要走进孩子的内心世界。
这就很微妙了。
开车在路上,儿子跟我热烈地聊天,一会儿说美术课上他们动手做了飞机,一会儿说音乐课上谁谁谁的破锣嗓子被大家群嘲,一会儿说最近李昱刚哥哥带他打游戏他们小队一马平川取副本…… 这时我问他:“你们李老师说你加入了鼓号队?”他嗯了一声,通过声调判断,这事让他很自豪。
“打鼓啊,吹号明?” “打鼓!”“喜欢?” “喜欢!以后我还想打架子鼓呢!” “那敢情好,”我说,“祖坟冒青烟了,咱家几辈子也没有一个搞音乐的。
”他哈哈笑。
我顺势说:“你倒是有爸爸摔跤的基因,这个爸爸擅长。
” 我儿子看着窗外头也不回地说:“那还是算了吧,没有技术含量。
”“这你可就错了,它还真是个技术活儿。
” “不感冒。
”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你们李老师说,你跟你们学校打遍天下无敌手。
“谁想跟他们打明,还不是你不还手他们就来劲。
” “哦?” 为了把这事聊清楚,我曲线救国先拉他去家附近的麦当劳撮了一顿。
我儿子还申请要苦条,我说:“苦条就算了吧,吃完还吃不吃晚饭了,这都是偷偷带你打牙祭。
”我姐对他营养方面特别在意,平时不让他吃这些垃圾食品。
儿子跟我基本上还可以做到无话不谈,但是我很清楚,随着即将到来的青春期,这种亲密随时土崩瓦解,所以在此之前,趁着我说话他还能听,要给他把基本三观都树立好。
俗话说得好,三岁看老。
跟他这么一深入恳谈,我才发现,我儿子身处学校,也犹如身处社会。
现如今的孩子不仅早熟,思想上也趋于成人,还是成人的陋习,警如攀比、看人分三六九等,这可让我挺惊讶的。
遥想我小时候,我们个顶个都是小屁孩,那时候确实经济条件也都比较趋同,像我爸经商,家里条件也就是稍微好点儿,那我有个啥这那了,都是主动拿出来跟小伙伴们分享。
我们那时候也干架,干架的原因却无非是谁谁谁嘴欠了,谁谁谁吃独食,特别孩子气那种。
而且干架,不是我打你或者你打我,是我们小分队对抗你们小分队,打完该一块玩儿还一块玩儿。
怪不得李老师会暗示我“霸凌”一事。
我儿子跟我说的就是霸凌啊!而且也不是我儿子霸凌别人,是他被霸凌过才对。
只不过他小,他单纯,他没这个意识。
他就知道我要告诉对方—“我不好欺负!”你受到了老师表扬,我抽你凳子。
你打游戏成绩好,我藏你课本。
你吃进口零食,你分给别人没分给我,我伸脚绊你跟头。
凡此种种还不算,久而久之,我还要拉帮结伙针对你。
听得我都想打人,亏得我儿子遗传了我的结实、我的心大、我不服输的倔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你打我,我就打你,这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在肯定了他捍卫自己尊严的同时,也对他提出了建议—“你这个交际国不行。
你主要就是没学会团结小伙伴。
你看明,你这个嘴虽然快,但是比较笨,你如果有个好朋友能说会道,你就不用再费劲抡拳头了,对不对?同理,这个小伙伴可能战斗力差,那这时如果有人欺负他,咔嚓,你就跳出来了。
这是不是互帮互助?哎,回头你们再来个体育好的,来个文艺细胞好的,来个跟老师那儿八面方圆的,好家伙,上天了。
这就叫资源优化,达到利益最大化。
你没听过那笑话儿吗?二哥要去泰国旅游,让三哥帮忙看家,临走前特别交代:家里的藏獒随便逗,别惹鹦鹉。
之后,三哥怎么逗藏獒,藏獒都不咬人,心想:藏獒都这样,这鹦鹉也就一破鸟,能把我怎样?遂逗鹦鹉玩。
结果,鹦鹉开口说话了:咬他!三哥,享年三十八岁。
” 我儿子咯咯笑。
他笑我也笑。
我真是鼓励过他好多次多交朋友,但是他真听不进去,或者说不愿意去履行。
我其实想过这事,一深思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孩子的妈妈是那么一个人,别说母爱了,她就是抛弃,孩子在那么小的时候进遇这,我还能指望他有多信任别人?我虽然知道这个根源,也想要帮助他改变,然而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这需要时间,也需要环境。
与其逼迫他,不如培养他的主观能动性。
到家,我姐饭刚做好,一家人围桌团团圆圆吃了顿晚餐,这确实有点"太阳打西边儿出来”那意思。
自打我调动回重案,就跟撒出去的鹰似的。
“对了,爸,你给我批改那道题,洪老师表扬我了。
”“是吗。
就你答对了?”我正跟红烧日本豆腐较劲。
“没有,好几个人都答对了。
”“那为什么表扬你?” “应该说表扬您了,她讲作业时候,让我说说解题思路。
我就按照您给我批注的讲了,她就表扬我了。
我说是我爸给我讲的!” 我姐这时候看不下去我那糟烂的筷子功了,伸筷子给我夹到了碗里:“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讲题呢。
”赤裸裸的鄙视。
“他会,他会!”我儿子争着说,“老师都说他讲得好!爸,你要是一直在就好了。
”我看着他的笑脸,那股子自豪劲儿,心里特别暖和。
“在,我老在。
你需要我,我永远在。
”“吹牛。
” “你爹工作忙嘛。
其实特别想陪你做功课。
” 这时候我姐开腔道:“那你抓紧吧,等他上了初中,你就玩儿完了。
”我瞪眼:“别毁灭我在我儿子心中高大的形象。
” “鼠,不碍事,她推倒你再重建。
” 我外甥女也加入了我们的嘴仗,一家人其乐融融。
吃了饭我去刷碗,出来一看手机,文君给我发了个定位。
这是十分钟前。
我赶紧动动手指回:“现在啊?”她回得倒是短平快:“对。
” 这叫一个斩钉截铁,就好像她知道我今晚有空似的。
但转念一想,她想知道一定能知道,不说她职业属性,我俩办公室还挨着,更别提我们捷报都发回去了。
我知道她是找我碰戴天跟宫立国的事,但出乎我意料,当事人之一竟然也在!只见宫立国坐在那儿,率先朝我招了招手。
这是个提供户外场所的露天小酒吧,坐落在三楼,所以它不是个院落,而是天台。
这会儿除了文君跟宫立国坐了一桌,没别人。
“这排场!包场啦?”我拉开椅子坐下,笑嘻嘻地说。
难得地我看见了宫立国的笑容:“你这张嘴啊。
” “你多跟他接触就习惯了,”文君说道,“贼贫。
没开车吧?”“你酒都给我倒上了,我再说开车晚不晚点儿?” 她飞了我个大白眼儿,“想夸你都没处下嘴。
” “你到特警队怎么样?”我举起酒杯,敬了宫立国一把。
“还能怎么样,跟一群大傻子一起。
没任务还好,有任务怀里抱把枪,更二。
”“你这嘴也不咋的,净瞎说大实话。
” “要不给自己说跑了。
”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你俩怎么接上头了?”我喝了口酒,问。
“你应该问,怎么我俩接头能叫上你?”宫立国斜眼看我。
“我正直呗。
” “比你师弟是正直多了。
” “咋的你还怀疑过我不成?那简直是骂我师父了,不能忍。
干了。
”“我从来都敬佩隗队,干。
” 文君是个女特务不假,但我竟然是她潜伏的对象,这可惊着了我!戴天那句“你怎么不想想人巴巴儿帮你是为啥”,是真没说错,但对象错了,不是光明队长要针对师父,是宫立国针对他!文君是为了宫立国才接近我的。
天下真没有白来的午餐,从一开始帮我们去昆仑一条街找人它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听说我要重回重案,文君就开始布局了,积极向光明队长表态:“我好闲。
”这么一个伏笔打好,我只要需要这方面的帮助,出来帮我的就一定是她。
她跟夏新亮虽不是有意接近,但接近了她也没少使劲。
要不都说特务数女的狠呢,没毛病!然而,宫立国作为男同志,还不是特务出身,潜伏工作做得也是极好,他这些年在戴天身边并非是他门徒,而是他一早就盯住了戴天。
雌雄双煞啊。
这俩人的渊源颇深,好些年前了,文君还在“组对”干,情报有误任务失败,她跟两个特情科的同志被“诱敌深入”,哪有什么黑枪交易现场,等着他们的是线人肿胀的尸体被吊在钢梁上,活活儿被打死的,脸肿得像气球,眼珠子都掉出来一只。
当下就有一个同志被悍匪击毙了。
文君与另一个同志火速找掩体,人被困在了局中。
瓮中捉鳖,活捉。
死了的线人把文君给卖了。
对方想要知道卧在他们团体内部的另一个线人是谁。
那是文君职业生涯中的一劫。
寡不敌众,终被俘获,遭受严刑拷打不说,自己的同志由于她的守口如瓶被砸碎了头颅,那真是对精神的极大冲击与摧残。
但是她坚守底线,也正是因为她的坚守,迎来了救援机会,隐藏的线人顶着巨大的压力发出了求救信息。
而前来营救的警员之中,就有平头哥宫立国。
营救工作为抢时间,部暑只能说相对周密,派遣的虽是精兵强将,但情况比预判还要恶劣,人数也显出了不足,毕竟为缩小影响人数安排做了考量。
可以说宫立国与救援小队的另三名成员是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任务的,这对身陷死神手中的文君来说是雪中送炭。
螳臂当车,宫立国身中两枪,身上大小伤数不胜数,与被他拖出来的文君、因此而牺牲的同志们,一起成就了一场血染的风采,那真是血流成河。
也由此,二人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这都属于绝密档案,都不是我们能知道的案件。
从前我只觉得文君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有如神助,原来在这背后,她所取得的每一条情报、每一点进展,都是智慧与体力的双重博弈。
她一个弱女子,闪转腾挪之间,搏的说到底也是一条命。
我原先以为她作为女同志,虽然在特情科,不会让她从事太过危险的工作,这得算性别歧视了吧?由此我也明白了戴天对她的忌惮,她不是走过场的,在她所亲历的那些大案要案里,她是个狠角色。
而纵观我从她那里获得的一次又一次的帮助,那都是她呕心沥血才积累下来的人脉为我提供的。
人凭啥替她办事?都是过命的交情。
而在说这些的时候,她那种“这都不值一提”的态度,让我肃然起敬。
当然拆台来得特别快,宫立国张嘴:“也不是谁半夜关灯不敢睡觉,连若去了大半年的北大医院。
” 从前尘往事里走出来,我们着眼当下。
事情跟我料想的出入不大。
宫立国说:“我一开始不是故意接近他,算是机缘巧合吧,由认识,再到跟他手底下干。
我虽然一直对杨指导的“事故'心存疑窦,但我没想过有谁会故意害他。
毕竞杨指导人真是太好了。
除了跟你师父搭档破案,一有空他还给我们这些小屁孩儿上课,那课是真生动。
不仅生动,还特别实用。
太用心了。
可以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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