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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时,瞧见她神情怔忪,想出言安抚,顾及人多眼杂,最终什么也没说。
按他往日对谢蕴阳奉阴违的做法,定不会像今日这般畏手畏脚。
原本有别的筹划,之所以要她等到明日,是因有关键之处尚未查明,但崔寄梦不知出于何种缘由,竟不等他便擅自行动,导致计划生变。
得到云鹰传来的消息后,他担心她的安危,从衙署匆匆抽身赶去。
他不愿让她涉及人世险恶,更不愿让本就畏惧他的人更怕他,便未将具体筹划尽数告诉她,这怪不得她。
好在她没事。
在此之前,他曾派云鹰监视玉家,在其后院搜到多个写着“谢寄”的人偶,且玉朱儿不时会跟踪此人,猜测是与此人有深仇大恨,便将人绑来了备用。
听到玉氏一番疯言疯语后,谢泠舟得知她过往经历,又根据其子玉鸿达长相,判定谢寄当是侮辱玉氏的人,并且是她的心结。
便想以此为诱饵,诱使她说出幕后之人,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指认崔将军。
不对。
谢泠舟停下来,他是关心则乱了,听到玉氏说出崔将军时,只顾着关注崔寄梦感受,却忘了方才有个可疑之处。
他吩咐身后的云飞:“你私下去查个人,但要小心,切莫打草惊蛇。
” 云飞应下来,然而听到公子要他去查的人是赵夫人时,他难免震惊。
公子为何会怀疑赵夫人? 若真是她,昭儿小姐该如何立足? “属下遵命。
”云飞拱手道,同时存了些侥幸,赵夫人和善可亲,教出昭儿小姐这样知书达理的姑娘,定不会是心思歹毒之人,只希望是公子判断有误。
正堂内。
因谢老夫人从不干涉儿子管教长孙,即便有意见,也不会当着孙子的面质疑儿子,因而在谢泠舟走后,她才揉着额角无力出声。
“玉氏之死,是她自己做贼心虚,死有余辜!大哥儿纵然用了些手段,也事出有因,我谢氏要是还怕区区一个婢女,算什么世族!再说,要不是大哥儿,只怕我到死都不知道,阿芫当年竟受了这等委屈……” 说到这,谢老夫人终于克制不住,手撑在椅子扶手,捂着眼痛哭出声:“我儿命苦啊!要不是遭人陷害,也不会失身嫁去边陲守寡!更不会早早没了!” 她越说越痛心疾首,艰难站起身来,仰面看着虚空,拐杖用力敲击地面,对着空气质问:“我说女儿不愿嫁,定是有苦衷的,可你偏偏要逼着她嫁过去!说什么礼教!礼教抵得过孩子的命么?她那般好的一个孩子,还那么年轻,一根白绫就结束了自己的命……” 老夫人控诉着亡夫,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子摇摇晃晃,又倒回椅子里。
离她最近的赵夫人大惊,忙上去搀扶:“母亲……姐姐最孝顺了,您这样,姐姐若知道了,也会难过的。
” 谢老夫人哭得更哀痛了。
崔寄梦低头默然立着,她知道外祖母难过,也替母亲难过,又不免茫然。
不管真相如何,阿娘当初不愿意嫁给爹爹是事实,起初外祖母及祖母甚至崔谢两家,也都不待见这桩婚事。
那么她呢? 作为这桩婚姻的附属品,是否除了爹爹,再没别的人期待她的降生? 现在就连爹爹,也有可能是指使玉氏下药的人,那么她这个孩子,之于母亲,是否如同玉鸿达之于玉氏? 是六指之人多出来的那截小指,相伴而生,但切了会痛,留着刺眼。
众人都在手忙脚乱安抚谢老夫人,并未有闲暇去留意崔寄梦,她也知道此时自己不该顾着自个矫情,收敛起心神,欲上前帮忙照顾谢老夫人。
这一切被云氏看在了眼里,她欲言又止,最终只嘱咐她:“阿梦,你身上沾了一些血污,快回去换身衣裳罢。
” 这两日发生的事太多,崔寄梦也想一个人静静,在采月陪同下回了皎梨院。
沐浴时,她呆呆看着上空,忽然闭上眼,身子往下一挪,将自己埋入水中,直到快憋不住气时,才从水里冒出头。
如此反复,用这种近乎自我惩罚的方式,崔寄梦才能从旧事里抽离。
可冷静过后,才记起自己竟然在巷子里对大表兄那般冷淡,还当着众人的面扇玉朱儿耳光。
对于玉朱儿,崔寄梦倒不后悔,她只后悔没有多扇几下为阿娘解恨。
可那是当着众人的面,尤其长辈们都在,她不免忐忑,他们会不会觉得她毫无闺秀风范?尤其是大表兄。
她抓着头发,再次把头埋入水里。
泡了许久的温水浴,中途还靠在浴池边上小憩了会,睁眼后,残存酒劲已散。
没了酒意,崔寄梦又开始瞻前顾后。
阿娘的清白总算得到证实,至于旁的,谢家会派人去查,无论幕后之人是爹爹还是另有他人,至少阿娘不必再蒙受污名,此事算是对阿娘有了交代。
那么她自己的事呢? 早些时候她顾不上为她和谢泠舟一道做的那些梦羞耻,但这会静下来了,一想到他,崔寄梦只觉得心口都在发胀。
像有什么在用和梦里一样令人眩晕的力度,吮掉她和她的理智,温热的水漫到身上每一处,她有些恍惚,以为身在梦里,禁不住从嗓子眼里溢出声音。
自己竟在怀念梦里的感觉,崔寄梦被吓到了,红着脸手忙脚乱地起身。
这一夜她虽未做梦,但睡得很不安稳,整个谢府一片平宁,可众人都心头皆笼罩着一股无法言明的情绪。
长房里,谢蕴书房的灯彻夜未息。
云氏中途过来给夫君送了一杯茶水,也没多说便要离去,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敬如宾,各尽职责,并不过多干涉对方。
“窈娘。
”谢蕴叫住了云氏。
云氏回过头:“郎君请说。
” 谢蕴顿了顿,“当初坚持让清芫嫁入崔家,我和父亲……是不是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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