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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消散殆尽。
算着时间,现在吃下化妖丹,在拜堂的时候,就会是她的弥留时刻。
桑洱闭眼,咽下了那颗化妖丹。
听见自己身体里传来了郎千夜不敢置信又愤怒的哀嚎声。
这家伙完全没想到桑洱会在最后关头动手杀妖,凄厉地大叫着: “桑洱!你想好了吗?!” “杀了我,你也会死!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桑洱恍若没有听见,一边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一边捂住腹部等着。
万幸的是,痛感被系统代偿成了无力。
缓过这阵没劲儿的感觉后,桑洱才虚软地起身,挪到了窗旁坐下,推开了窗叶,让晚风进来,吹干她两颊的汗。
这里不是她的洞府,是青竹峰的一片侧殿。
莲山真人特意空出来给她准备婚礼和休息用的。
桑洱靠在了窗边,眺望远处隐匿在薄雾里的朦胧楼阁轮廓。
入秋之后,蜀中的天气就一直很不晴朗。
最近半月,更是雨水连连,动辄便是暴雨倾盆。
今日的天空也灰蒙蒙的。
黑云压顶,阴沉不已。
空气中带了湿润的水汽,似乎又有一场有暴雨要来了。
桑洱看了远处片刻,才收手关窗。
孰料在这时,一只血淋淋的手,忽然从下方伸了上来,死死地扒住了桑洱的窗棱。
下一秒,一个染血的娇俏身影翻了进来,呜咽一声,倒在了地上。
桑洱吓了一大跳,忙后退了半步。
她现在的身体暂时不能运转仙功,正欲叫人来之际,地上的不速之客虚弱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娇媚而眼熟的脸。
“你是……宓银?”桑洱惊愕道:“你怎么在这里?” 宓银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伤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翻到这里来的。
看见桑洱,宓银双眼微亮,痛哼着求助:“洪姐姐,快救我,送我出去!” 刚才,宓银用魔血解了谢持风的幻觉。
或许是在被幻咒和现实交叉的情境折磨,谢持风当即就捂着头,歪在了地上。
月落剑受到了主人的灵识影响,疯了一样在攻击她。
宓银本来还想留下来嘲笑他几句,见状也不敢留了,跑晚一步,都要死在那里。
听见洪姐姐的称呼,桑洱:“……” 宓银隐约预感到自己解开的幻咒不是好事,爬起来,抓住了桑洱的裙子,说:“洪姐姐,我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拿,就是进来凑个热闹而已,你快点送我走!” 系统:“宿主,宓银乃原文的重要配角。
请务必让宓银安全离开这里。
” 桑洱点头。
心想在原剧情里,宓银因为暗恋谢持风,确实会来昭阳宗捣乱。
难道就是这一次? 此时的桑洱并不知道,将宓银吸引来这里的人,已经不是谢持风,而是她自己。
仿佛多米诺牌,第一块改变了,之后的一切,也会因连锁反应而改变。
“你跟我来吧,这附近有一个悬崖可以直接下山。
”桑洱脱下了外层的纱衣,搀起宓银。
万幸,她的衣服本来也是红色的,就算沾了血,也不明显。
宓银感激地点头,依偎在桑洱身边,被她搂着带到了昭阳宗的后山处。
悬崖底下就是湍急的眠宿江,有一道狭窄山梯可以下去。
因为昭阳宗有正式的山门和青云石阶,这条小山道平时是没人用的,后山也很少人来。
路面并未铺就砖块,坑坑洼洼的。
天色渐暗,很不好走。
宓银的喘息很响,路上差点踩到窟窿,好在桑洱眼疾手快地稳住了她:“小心点。
” 宓银的同党就在悬崖下等着。
在入夜后,昭阳宗展开了结界,要么是宗内的弟子来打开,要么就得硬闯。
宓银这个情况,如果有人带她出去,那就最好不过了。
“结界开了,你走吧。
” 宓银心有不甘,并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被男主光环压倒了,心想:谢持风那讨厌鬼,肯定是她的克星,让她这次也没讨到好处。
虽然很想带走洪姐姐,但现在不稳妥,万一因此丢了性命,没完成主人交代的事,那就糟了。
宓银只能咬咬银牙,就此离去。
等宓银消失后,后山悬崖上,就只剩桑洱一人了。
远方的琉璃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
晦暗的天空中,烈风呼啸,成群结队的乌鸦拍翅乱飞,嘶叫不停。
奇也怪哉,今天的乌鸦……怎么那么多? 桑洱有点狐疑,看了一眼天空。
悬边的风鼓起了她宽大的衣裳,一不小心,就将她衣襟里的那只小老虎钱袋吹了出来,往悬崖边飞去。
卧槽! 桑洱一惊,伸手没捞回来,连忙追着它跑到了满是碎石的悬崖边。
在它差点儿飞下去之际,终于将它抓回了手心,自个儿也差点没站稳。
好险,这可是几百JJ币换回来的道具,掉下去就亏大了。
桑洱打开小老虎钱袋的开口,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由于不能精确地控制这具身体会在拜堂的几分几秒挂掉,在这个小老虎钱袋里,她有备无患地塞了一封解释信。
这样,万一事情有变,她的师父和同门也能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会暴毙。
同时,她顺便对谢持风表达自己欺骗了他感情和色相长达两个多月的歉意。
虽然言语不足以补偿什么,而且,谢持风未必愿意看。
桑洱:“将心比心,我要是他,看了只会觉得晦气。
” 系统:“……” 而对于莲山真人这些曾经对她寄予厚望的长辈,还有与她并肩作战过的同门,也不能苛求太多。
要是大家看完了信,愿意给她整理遗容,将她好好下葬,那就最好不过了。
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桑洱垂下眼,小心地吹干净了小老虎上的灰尘。
忽然,鼻尖微凉,感觉到天空有细微的雨雾落下。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酉时了。
天边沉雷隐隐,风呜呜地吹。
雨似乎变大了。
再待下去,大概要弄湿衣服。
桑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一回过头,她就僵住了。
谢持风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他的乌发被雨点打湿了,一缕缕地黏在苍白清瘦的颊边。
衬着身上朱衣,隔着朦胧雨雾,如鬼似魅。
这么长的时间,桑洱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过这般艳丽的衣裳,本该被衬得唇红齿白、俊美异常。
但谢持风的神色,此刻却难看到了极点,近乎僵冷。
那张在往日里,有如晓月霜雪一般清冷的脸庞,泛着晦暗彻骨的煞气。
秀美眼梢隐有血色,死死盯着她。
他的模样,有点不对劲。
桑洱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但还是扯出了一个温柔的笑:“持风?” 她并不知道,此刻的谢持风,头痛欲裂。
在他的世界里,交织着无数嘈杂混乱的幻象与画面,真实和虚幻已经融在了一起。
这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破庙里的郎千夜在张狂恶意地大笑:“你不知道,我吃掉你爹的心脏时,他那颗心还在跳动呢。
” “你娘的脸上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哭也哭不出眼泪,真的很好笑,可惜你这死剩种没看到啊。
” “你马上就要娶我了,还抱着我说了那么多情话,真是天字一号大孝子啊,你爹娘知道会不会从地里气活过来,哈哈哈哈哈哈……” …… 谢持风手中的月落戾啸颤抖。
可在下一瞬,郎千夜那张残酷恶心的面容,又扭曲成了桑洱笑盈盈的脸庞,仿佛走马观花一样,他看见了桑洱一年三餐四季的细水长流的陪伴;看见了她在梦魇里搂住他,告诉他天会亮起来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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