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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地笑着:“不好意思,两个朋友也是中国人,听说你的事情很关心,想来看看你需要什么帮助。
”杰克的语调中透着股又软又沙的磁性,和平时说话大不相同,连浅蓝色近乎白色的眼睛好像都有些迷离,透着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李然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杰克打开门,和李然先走了进去。
“南瓜,你看出什么来了么?”月饼低声问我。
“他是容易招鬼的人相。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注意到他的皮带扣了么?”我刚才只注意人相去了,倒真没看他的腰带扣。
“进去再说,他的腰带上面雕刻着玫瑰花,中间是个戒指,让我想起‘鬼妻娜娜’的传说。
”月饼闪身进了门。
我站在门外,热辣辣的阳光炙烤着我的皮肤,不过我却觉得浑身发凉。
我当然知道鬼妻娜娜的传说,难道李然带的腰带扣就是传说中那个?进了屋子,李然已经陷进松软的沙发里,闭上了眼睛,梦呓般说着话。
杰克坐在他的身旁,刚把一个摆表收回兜里,又拿着录音笔记录着。
月饼从桌子上的拿起笔在手上写了几个字,亮给我看——催眠!杰克会催眠?还未等我琢磨过来,李然开始讲述他的一个故事…… 五 (以下是李然被催眠后断断续续说的话,由于处于催眠状态,所以经常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也很混乱,我借了杰克的录音笔把音频导出,听了好几遍才整理成文字。
)我很喜欢泰国的恐怖电影,于是自费留学,来泰国学习电影编剧。
上大学半年后,就在校外租了一间不大的小屋。
又过了半年,我的泰国女朋友楠萨嫩也搬了进来。
楠萨嫩学的是导演专业,整天梦想着要在奥斯卡上拿最佳导演奖。
有梦想总是好的,虽然这个梦想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不切实际。
所以我经常劝她做人要脚踏实地,但是她总是嘟着性感的小嘴,娇嗔着我一定要帮她。
每到这时,我总是很无奈,谁叫我学的是电影编剧呢?这几天楠萨嫩说是去采风,打了个招呼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也习惯了她风风火火的来去匆匆的生活,只能每天继续我的剧本创作。
每夜十二点,我都会去一家咖啡屋去苦思冥想,不仅仅因为老板尚达是我的同学,更因为这家咖啡屋的名字很符合我的口味:幽灵咖啡屋。
这是一间很冷清的咖啡屋。
我经常怀疑如果我不去,这里是否还有生意。
我会习惯的陷进松软沙发里,要一杯香浓的RoyalCopenhagen,打开手提电脑,或快或慢的敲击键盘。
春夜的雨水密集而又柔软。
我拍打着衣服上的水珠,走进咖啡屋,发现最喜欢的座位上坐了一名女子。
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浑浊不清,五官轮廓完全被虚化,透着让人不舒服的诡异感觉。
我皱着眉头看着侍者,侍者知道我和老板的关系,所以我也不多做解释,而是单刀直入的问道:“尚达呢?”侍者连忙小心翼翼的跑过来,悄声对我说:“老板说这几天有事外出。
这个女人来了之后,非要坐那里,咳……您知道的。
店里生意不景气……”我叹了口气:尚达混的确实很狼狈。
刚上大学父母就车祸双亡,留给他的只有一套老房和一笔不菲的保险。
这家伙的梦想是当全球最有名的编剧(为什么在大学时,每个人都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梦想)。
可是梦想与现实就像铁轨,虽然平行,但是永远不会交集。
眼瞅着所剩遗产不多,剧本又没人欣赏,就开了这么一家咖啡屋聊以度日。
我拎着笔记本找了个座位,背对着女子坐下。
侍者如释重负,连忙送过来已经煮好的RoyalCopenhagen,又给我一个小礼盒:“老板说您来了之后,把这个给你。
他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您肯定喜欢。
”我打开一看,是一个纯铜的皮带扣,看成色和边角的磨损度,有一定年代了。
皮带扣上阳刻着大片绚烂的玫瑰花,群花团簇中是一枚精致的戒指。
我平时挺喜欢收集这些小玩意儿,看了这个自然很高兴,立马把原来的皮带扣换了下来。
打开电脑,我正构思着“女雕刻师被老鼠啃成白骨”的剧本,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而心绪不宁,盯着已经打开的WORD文档,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电脑屏幕泛出幽幽的惨白色,我看着屏幕中映射出的人脸上罩着一层白的几乎发蓝的荧光,模糊而扭曲,显得极为陌生。
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屏幕上的人也伸手摸着脸,表明对方不过是光线作用下我的一个投影。
????屋外扫着密集的毛毛细雨,轻轻扑在玻璃上,发出细细碎碎的“簌簌”声。
水珠汇集成各种形态奇异的图像,随后又被新扑上的雨水击碎,聚合成数条水痕,沿着玻璃缓缓的蔓延而下,盘根错节的在玻璃上相互纠缠,如同地狱中被束缚的恶灵,拼命挣脱禁锢的枷锁。
????咖啡屋里播放起九十年代风靡一时的《人鬼情未了》主题曲《UnchainedMelody》,Therighteousbrothers用悲凉沧桑的嗓音在婉转的旋律里如泣如诉的讲述着一段人鬼殊途的爱情挽歌。
写不出东西的时候,我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凝视着窗外。
灯光把屋内的情景清晰的投影在这块墨色玻璃中,使得窗外的街景反而越发隐没于黑暗中。
光明与黑暗,完美的组成了奇异的三维空间,在玻璃上无节制的相互吞噬。
看一样东西久了,目光很容易游离,各种光影大量模糊了我的视觉,是我不由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现在的我是真实的?还是镜中的我是真实的?我在看着镜中人的时候,他也在这样看着我。
他的想法和我一致么?如果我离开,他会保留在那个空间,继续冷漠的观察我所在的空间么?我突然想起看过的一本恐怖小说,讲述一个女人在梳头的时候,发现镜中的她和现实中的她完全不同。
当她惊恐的发出尖叫时,镜中的女人却将把挡住脸的乌黑长发拨开,露出白青色的脸,对着她妖异的微笑。
六 我打了个哆嗦,一股微凉的寒意顺着脊梁爬到头顶,像无数蚂蚁在每一根发梢处窜行,头发不由自主的乍起,撩拨着纤弱的神经。
初春深夜,雨意料峭,我活动了一下手指,放在嘴边轻轻呵着气,潮湿的温暖在掌心温润散开,淡淡的雾气从手指缝中飘出。
《UnchainedMelody》已经到了尾音,若有若无的在咖啡屋里游荡,似哀怨的幽魂轻轻撞击着咖啡屋里每一个角落,然后慢慢侵入我的身体,用通灵的方式在我心中慢慢讲述爱情与死亡的纠缠。
音乐终于结束,咖啡屋里顿时幽静下来,狭小的空间异常空荡。
寂寞的人们早已三三两两的离去,只剩下我,还有我身后那个女人。
因为我听到了浅浅的啜泣声。
那个女人在哭!哭泣声断断续续,弱有若无,像一道道诡丝钻进我的耳朵,把刚刚捕捉到的灵感搅扰的乱七八糟。
厌恶的抬起头,侧了侧身体,这样我就可以从玻璃中看到身后的女人。
那极度恐怖的一幕,让我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从玻璃中,我看到那个女人就站在身后,俯身看着我,长长的头发挡着她的脸,垂落在我的肩膀上。
意想不到的一幕顿时使我浑身僵硬,腿冷冰冰的抽搐着。
脖颈上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仿佛感受到发梢扫过的酥麻感,后脑感觉到那个女人呼出的阵阵热气。
一秒、两秒、三秒。
我们俩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维持着恐怖的平衡。
仿佛听到我的灵魂声嘶力竭的惊惧尖叫。
我双手死死板着桌子,因为用力过度,桌子竟然晃动起来,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也跟着颤动不止。
白色的荧光也跟着摇曳不定。
从玻璃中望去,我们俩忽明忽暗,好像光是静止的,我们却在不停的活动。
终于,强忍着狂猛的心跳,我努力转动木耿的脖子,慢慢回过头,脖颈关节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身后,竟然什么都没有!再看那个座位上,空无一人!我连忙又转头看窗玻璃,发现那个长发遮面的女子竟然就坐在我的身旁,紧紧靠着我,被长发遮住的脸上,两道幽蓝的目光穿出,直射在我扭曲变形的脸上。
我完全僵住了。
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下意识的收敛住。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恐怖电影里面的场景以蒙太奇的方式来回切换,最终定格在一张恐怖的脸:苍白如纸的脸庞,黑洞洞的眼眶像是在平整的纸上被深深挖了两个大坑,眼眶里面根本没有眼球,但是那一瞬间,我却觉得她的目光漠然的注视着我。
从眼眶中延伸出两道白茫,在黑夜里慢慢前进,直射入我的眼中。
眼眶两边蜿蜒着两道血痕,如丑恶的蔓藤,蔓延在根本没有颧骨突起的皮肤上,湿漉漉的长发紧紧贴着脸颊。
长发中,绿色的嘴唇微微翘起,似乎在对着我微笑,露出里面幽蓝色的牙齿,在灯光下发出莹莹的暗光……“您没事吧。
”从键盘上抬起头,我茫然的看着满脸关切的侍者。
音乐已经换成铁达尼号主题曲《Myheartwillgoon》,桌子上的咖啡早已冰冷,左右看去,咖啡屋里只剩下我和侍者两人。
“我睡着了?”“是的,你来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现在已经四点了,要打烊了。
”“什么!四点了!“我望向墙壁上古老的挂钟,钟摆不知疲倦的摆动着,时针正好指向12的位置。
“咚、咚、咚、咚”。
也就是说我竟然不知不觉中睡了三个多小时!我猛的站起身,久坐睡着后的无力感袭来,顿觉天旋地转,让我差点摔倒。
侍者连忙扶住我:“您是不是生病了。
”我对着侍者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没想到摇了几下,只觉得头痛欲裂。
我举起手用力揉着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一件衣服从肩膀上滑落,掉在沙发上。
一件女士外套!正是那个女人穿的外套! 七 我心里一惊,脑海里破碎的画面瞬间串联起来,连忙回头看去,那张沙发上空无一人。
拾起外套,柔滑冰凉的质感顺着手掌透到血液里,我立刻觉得清醒了不少。
“这件外套是那个女士的。
临走时看您睡着了,就盖在您身上了。
看来有点意思。
”侍者暧昧的笑着。
我拿着外套,沉默不语。
难道只是一场噩梦?为什么这个噩梦如此真实?真实的让我感觉又如此不真实。
难道这次又碰上什么鬼了? 侍者等了许久:“店要打烊了。
” “哦!”我歉意的点点头,关闭了WORD文档,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对话框:是否保存对新建文档的修改。
我自然很习惯性的点击了是。
雨,比来时更大。
路灯下,密集的雨丝闪着幽黄色的光芒,密密麻麻的落在马路上,融合了泥土,浑浊的流进下水道中。
我三步跨做两步,飞速冲入雨中,但是刚才在咖啡厅里做的噩梦,却不停地从记忆夹缝中钻出,始终挥之不去。
有时候,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当你越不想去想一件事情的时候,思想却越不由自主的向那件事情靠近。
奇怪的梦,奇怪的女人,奇怪的夜晚。
想到那个女人,我无意识的撇眼看了看手中的白色外套。
恐怖再次出现!我的身体又一次的僵住了。
白色外套上,隐约出现几个字——血红色的字!血字像蚯蚓般歪歪扭扭浮现在外套上!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件外套拿到手里展开,就像一具没有头颅和四肢的躯干,被我举在空中,凄厉的飘晃。
五个血色大字赫然入目:“午夜盼君来。
” 我用手指在字上面摸了摸,潮湿粘腻。
把手指放到鼻尖,浓浓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难道我遇到了一个女鬼?这是召唤我去地狱与她相会的招魂幡?我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我有两台手机,其中一台是国内中国移动号码段的,每到一个节日,都会发一条屏幕彩信,代替原来的手机屏幕。
这次发的彩信异常简单,暗灰的底色上,濛濛雨天,崎岖的山路,一个人拎着竹篮,独自站在一块丑陋的巨石旁,极目远眺。
远方,模糊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头。
右上角,三个苍劲的行书小字告诉我那天的节日:清明节。
清明时分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我才想起今天在国内是清明节。
天地鬼门开,万鬼夜行。
传说中,冤死的孤魂野鬼是不能转世的,只能在阳间徘徊游荡。
唯有在清明节这天夜里,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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