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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破作文虽然又愚又呆,但后面还有一帮子写不出破作文的更愚更呆的学生跟随着呢。
林母听到看到鲁迅文学院的邀请,竭力建议雨翔参加。
其实她并不爱鲁迅,只是受了那个年代书的影响,对梁实秋恨得咬牙切齿,引用军事上的一条哲理,“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所以,既然朋友的学院函请,便一定要赏脸。
她又把喜讯传给林父,林父最近和林母有小矛盾。
按照逻辑,“敌人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所以,坚决反对,说一定是骗钱的。
晚上补课补数学。
任教老头爽朗无比,就是耳背——不过当老师的耳背也是一种福气。
他是退休下来的高级教师——不过说穿了,现在有个“高级”名义算不得稀奇,上头还有“特级”呢,兴许再过几天,“超级老师”都快有了。
高级老师深谙数学,和数学朝夕相伴,右眉毛长成标准抛物线;左眉毛像个根号,眉下眼睛的视力被那根号开了好几次方,弱小得须八百度眼镜才能复原。
他极关爱学生,把学生当数学一样爱护,学生却把他当文学一样糟践。
这次补课也一样,没人要听他的课。
课间林雨翔把收到的信全部展示给梁梓君,梁梓君挑了几篇字迹最破的,说这些值得回。
林雨翔问原因,梁梓君引用数学老师的词语,妙语说一般而言,女性的美色和字迹成反比,人长得越漂亮,字迹越难看。
林雨翔又被折服,和梁梓君就此开辟一个研究课题,俩人钻研不倦,成果喜人。
最后结论是susan是个女孩子里的奇人,出现频率和伟大作家一样,五百年才能有一个。
林雨翔备感珍惜。
梁梓君问她电话号码,雨翔警觉地说不知道。
梁梓君失望地给手里的信估计身价,打算改天卖掉。
林雨翔吃惊地问信也能卖钱?梁梓君说:“现在的人别看外表上玩的疯,心里不要太空虚噢!这种信至少可以卖上五六元一封,你没看见现在杂志上这么这么多的交笔友启事?” “嗯。
” “全送给我了?” “没问题!” 数学教师老得不行,身子一半已经升天了。
头也常常犯痛。
他留恋着不肯走,说要补满两个半钟头。
白胖高生怕这位老人病故此地,收尸起来就麻烦了,不敢久留他,婉言送走。
时间才到七点半。
梁梓君约林雨翔去“鬼屋”。
林雨翔思忖时间还早,父亲不在,母亲一定去赌了,她在和不在一个样。
顿时胆大三寸,说:“去!” “你知道鬼屋在哪里吧?” “不知道。
” “你呀,真是白活了,这么有名的地方都不知道!”梁梓君嘲笑他。
林雨翔又委屈又自卑,?油然而生一种看名人录的感觉。
他问:“那个地方闹过鬼?” “鬼你个头,哪来的鬼,可怕一点而已!” “怎么可怕?” “我怎么跟你说呢?这个地方在个弄堂里,房子坍了,像很早以前那种楼房,到半夜常有鬼叫——是怪叫。
” 话刚落,一阵凉风像长了耳朵,时机适当地吹来。
林雨翔又冷又怕,没见到鬼屋,已经在颤抖了。
“敢不敢去?” “我——敢!” 俩人驱车到日落桥下。
那里是一片老的居民区,林雨翔好几年没有去过了。
路骤然变小。
天上没有星月,衬得这夜空格外幽凉。
梁梓君导游:“快到了。
” 林雨翔顿时像拥有狼一样的耳朵,广纳四面声音。
他没有听到鬼叫。
梁梓君引经据典吓人:“在传说里,这地方曾经有四个被日本人活埋的农民,死得很惨,一到晚上就出来聚到鬼屋里,听人说,那四个鬼专管这镇上人的生、老、病、死。
还有人见过呢,眼睛是红的。
那个人过几天就死了,全身发绿,脑子烂光!恐怖!” 林雨翔身上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狼的耳朵更加灵敏,只听到沙沙落叶卷地声和风声,一句古诗见景复苏,涌上林雨翔的记忆——“空闻子夜鬼悲歌”。
侧耳再听半天,隐约听见有麻将牌的声音。
这种漆黑骇人的地方,恰好是赌徒喜欢的,说不准那四个鬼也正凑成一桌玩麻将呢。
林雨翔岔开鬼话题:“这地方赌钱的人很多啊!” 梁梓君:“是啊,不要太多,就像——”他本想比喻说像天上的繁星,抬头看见连星星都怕亵渎自己的清白去比喻赌徒,一个没有,于是急忙改口:“多得数不清!” “唉,赌徒加鬼,正好是赌鬼。
” “大作家,别玩文字了!” 林雨翔突然想到“赌鬼”这个词造得有误,鬼一定不会服气——因为感觉上,那“鬼”好像是赌注,比如甲问乙:“你们赌什么”,乙答:“我们赌鬼”,语法上还是成立的。
应该叫“鬼赌”才对。
林雨翔刚想把自己的巧思妙见告诉梁梓君,只见梁梓君神经质地一刹车,说:“下车,到了!” 林雨翔紧张得用以自我放松的“赌徒见解”都忘了。
停下车锁好,见四周只是些老房子,问:“哪来的鬼屋?” “别急,走进那弄堂——”梁梓君手一指身后的黑弄。
林雨翔扭头一看,一刹那汗毛都直了。
那弄堂像地狱的入口,与它的黑暗相比,外边这夜也恨不得要自豪地宣称“我是白天”了。
林雨翔跟随着梁梓君走进弄堂,顿时举步艰难,但碍于面子,还是要艰难举步。
四周暗得手贴住鼻子还不见轮廓,仿佛一切光线胆小如雨翔而虚荣不及他,都不敢涉足这片黑暗。
提心吊胆地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顿时有了感觉。
那两只荒置了半天的眼睛终于嗅到光线,像饿猫着见老鼠一样捕捉不已。
看仔细了眼前的东西,林雨翔的脚快酥了。
那幢危楼伫立在一个大庭院里,半边已经坍了,空留着楼梯。
这楼解放前是教堂,解放后作医院,塌了十多年。
总之,无论它作教堂作医院,都是一个害人的地方。
坍了更坏人心。
林雨翔不知道这楼的简历,以为是从天而降的,更吓着了自己。
林雨翔“困倚危楼”,颤声说:“有什么好怕的?” “不怕,就上去!” 林雨翔听到要上楼,踌躇着不前。
梁梓君说:“你怕了?” 林雨翔瞥一眼伫立在凄冷夜色里的鬼屋,顿时吓得故我消失,说:“这——这有危险吧——” “哪里!瞧你娘们似的,走!”梁梓君拖林雨翔上楼。
那楼梯其实还和楼面团结得很紧,只是看着像悬空了似的。
刚走几步,楼上一阵骚动和脚步声。
梁梓君吓得全身一震,喝:“谁!”林雨翔的意识更像僵掉了,连表示惊讶的动作也省略掉了,怔在原地。
楼上的鬼也吓了一跳——吓了四跳。
有人开口:“侬啥人?” 梁梓君的心终于放下,长吐一口气。
林雨翔的意识终于赶了上来,与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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