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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还能赶上她。
” “你睡醒了?这几天你早干什么去了?”余一雁让开身子。
“我……我……”徐如泽慌忙打开门,回转身又急切地对母亲交待着,“妈,你别出门,我回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当然是关于史爸爸的事情,我们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办事。
”说完,徐泽如风驰一般奔向电梯。
余一雁看着儿子汗流浃背的疲倦身影,无力地靠着门框。
少顷,她关上门,将自己深深埋进宽大而孤独的华丽空间。
史彤彤如同她那风情万种的漂亮母亲一样,总是能左右着身边人的情绪。
她高兴了,周围的人会不约而同地跟着一同高兴,她伤心或痛苦的一声叹息,就会搅动得周围的人不得安宁。
儿子,儿子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理由怀疑自己的亲妈呢?天知道,她也不希望造成今天这样的结局!委屈掀起一阵揪心的疼痛。
余一雁缓缓来到储藏间,在这个孩子们不屑进入的窄乱空间里,那三款婚纱秘密地收藏着她所有的企盼和快乐,余一雁固执地认为,他一定属于她!朱韵椰是什么?一个被男人宠得像白痴一样的女人,除了美丽,她一无所有;而她余一雁则是美貌与智慧并存,只要有眼光的男人,就不会错过她这道风景。
谁知道,竟是她余一雁自作多情、会错了意?史荆飞问清了朱韵椰家的地址后,对余一雁道了谢,径直离去。
大红婚纱还不曾缝织好,她就得到了朱韵椰毅然决然嫁给史荆飞的消息。
鲜红的婚纱,是淤积在余一雁心口的一滩鲜血。
徐妙根死后,史荆飞对余一雁和徐泽如竭力相助。
余一雁觉得史荆飞之所以这样帮助他们孤儿寡母,除了与史荆飞的仗义和他曾经当兵的豪侠之气有关外,还是因为内心对余家母子有情,只是这点关爱在他心里蜷缩着,他本人一直不知道而已。
她开始缝制第二件婚纱,那件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白色婚纱。
这件洁白的婚纱,帮她从亡夫的阴影中走出,重新堆积起她重续前缘的向往。
她固执地认为,丈夫死了不过三年,她就移情别恋上了史荆飞。
而史荆飞与朱韵椰转瞬分别了一年多,在聚少离多的日子里,他们之间究竟还有多少爱存在?以她余一雁过来人的心思去衡量,恐怕离婚问题早已盘桓在他们之间了吧?只是彼此没有时间去领“证”的问题! 如果天遂人愿,将这种缘分再次降临给他们,这袭既庄严肃穆,又飘逸如云的洁白婚纱,会在阳光下让雀儿崖的人们见识到她流光溢彩的面容。
她梦想着自己身着这款如雾如云的婚纱,袅袅地行走在苍茫森寒的夜色里,冷艳、幽怨、凄婉、苍凉,带着艳鬼芳魂的味道,向雀儿崖矿区的人宣告:她不是麻雀,她是美丽的、智慧的天鹅。
可是,韵椰从史荆飞老家归来,夫唱妇随的甜蜜生活再次宣告了余一雁的无望。
余一雁的等待,就像流淌的小河,流着流着,眼看要渐渐干涸了,她便一厢情愿地、忙碌而幸福地缝织着第三款黑色的婚纱。
如水流动的黑丝缎和镂空丝边,躲在储藏间,躺在她忙碌后的掌心里,密密缝织、拼凑,带着一种芬芳散过谁可牵念的苍凉,在她的掌心里有了一种静止的旖旎。
提示做午餐的闹铃骤然响起,像投在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搅动着室内的一团冷清。
余一雁慌慌张张站起来,摘掉老花镜,揉着眼睛反锁上门。
泪水猝不及防地从心底涌上来,打湿了她的眼睛。
2 徐泽如坐在出租车上,不时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车窗外的景色化为斑斓的掠影,去往机场的大道上,开得正盛的花儿由深到浅层次分明的红,不断叠加成一幅夏日的疯狂。
《为讨新欢开颜,晚餐花费十万元。
为报复服务不周,十万硬币付款,险闹人命案》的大幅标题交叠着出现在各大新闻媒体上。
在众说纷纭的爆炸式信息里,徐泽如的心绪又飞回到了那令人震颤的一幕。
徐泽如骑着电动车在人缝里左冲右突,当他赶到云鹤国际大酒店时,酒店百米之外的地方已被人流车流围塞得水泄不通。
他连忙跳下车,将电动车锁在一棵椰子树下,然后朝密密匝匝的人群里钻挤。
一向争强好胜、呼风唤雨的章子硕,何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自己喜爱的女子面前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他从鱼鳞般堆积的钱币上爬起来,顺带着大捧硬币恶狠狠地向孟荫南没头没脑地掷去,银光闪闪的硬币水花般四散开来,带着冲击力,嗖嗖有声直射而来。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尖叫,围观的人们四散躲避。
孟荫南在混乱中,鱼一样滑溜到酒店厅堂内,搬起一箱服务员刚点过数的硬币,劈头盖脸朝章子硕泼去,一道道银白色的光影流水一样滑向章子硕,他再次跌倒,淹没在飞溅的钱币之中。
“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要出人命的。
”蓝贵人带着哭腔,乞求地望着孟荫南。
孟荫南刚停住手,章子硕从硬币中拱了出来,一摇头,身上的钱币哗啦啦坠落一地,引起周围人群的一阵哄笑。
章子硕气急败坏地指着孟荫南:“好,好,你等着瞧!”他掏出手机,“保安队,给我带真枪真刀到云鹤国际酒店来。
对,快,快,这里有个亡命之徒,不大卸他八块我不姓章。
”章子硕凶残的目光扫射着孟荫南。
蓝贵人扯着孟荫南的手臂叫喊着:“你快逃,你快逃啊!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 孟荫南僵持着,他不信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夺人家女友的瘪三,胆敢目无王法,无理伤人! 围观的人群知道接下来不会再有好玩好笑的情节了,接下来将会是人命关天、恃强凌弱的肉搏血战!于是,众人开始慌乱地招妻呼儿、携老拉少纷纷退让。
冷清下来的云鹤酒店门口,两辆没有牌照的银灰色越野车横冲直撞呼啸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横亘在孟荫南跟前。
紧接着,从车上跳下来五个身材都在一米八左右的黑衣壮硕汉子。
巨大的阴影投身在孟荫南身上时,孟荫南只剩一片后悔莫及。
闭上眼睛的一刻,他还能感觉到夜风携带着章子硕阴森森、匕首一样寒光凛凛的目光,直刺向他的五脏六腑。
当巨大的险情袭来,周围的人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般,大张的嘴发不出声音,瞪圆的眼睛只剩惊恐。
空气冰住了,人群凝固了,所有的声浪都压抑在人的胸腔里,好似苍穹最原始的寂静。
五个巨大的壮硕黑影携带着两尺来长的尖刀,风一样裹挟到孟荫南身边。
孟荫南心里发出一阵死亡的警报,他猛地感觉到一阵寒冷,一种散不尽的悲鸣反复在脑海中盘旋,生命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正在从他身体里快速退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枪响,警笛长鸣。
寒光重新裹入黑影人衣内,他们在阵阵警笛的催鸣声中,纹丝不乱地调转方向,奔向钱币中的章子硕,扶着他奔向越野车,风驰电掣般逃去。
孟荫南意识到生命还在时,慢慢睁开了眼睛,汗水淌在眼眶里,火辣辣地生疼。
蓝贵人早已吓得缩在他的臂弯里,哭得惊天动地。
徐泽如奔向蓝贵人,很显然,这起事端就是因她而起!好在她及时通知了他,及时阻止了悲剧进一步扩大。
几名警察跳下车,在徐泽如的示意下,将孟荫南和蓝贵人押上了警车。
表面上是“押”二人到公安局受审,实则也带着保护二人的意味。
此时此刻,孟荫南一出现,就会招致杀身之祸。
他随时随地都有生命危险,只有待在警察局,才有可能化险为夷。
“你现在明白章子硕是什么人了吧?大祸来临的关键之际,眼里只有他自己,他自己跑了却将你弃之不顾!”在审查科惨白的灯光下,徐泽如面对蓝贵人懵懂无辜的表情,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别以为他愿意给你花几个臭钱就是因为爱,他常常为一些模特、演员或唱歌的漂亮小姐一掷百万……” 蓝贵人沉默着,不发一言。
沉默,是她此时最有力的武器,也是她最后的一点点自尊。
徐泽如叹了口气,一仰脖喝了半瓶矿泉水,坐了下来。
零散在云海角角落落的雀儿崖人,连着骨头结着筋,每逢年节都会聚一聚,相互间总是抱成一团。
更何况蓝贵人的身世、成长经历与他徐泽如是如此相似。
蓝贵人突然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冲向夜空。
“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徐泽如追上去,似一堵墙般横亘在蓝贵人面前,“还嫌你不够丢人?还嫌你不够添乱?”他盯着蓝贵人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起来,“你要死要活请随意,我无权阻拦,但是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网络上的局长日记是谁发到网上的?” 蓝贵人震住了,露出一脸无辜的迷茫。
“难道你不知道所有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事件,都是最先从自己身边的人传出来的?”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悲剧:不该上床的上了床,该上床的没上床。
世界上最危险的战争不在战场上,而在夫妻间那张床上。
”蓝贵人在一瞬间成熟得语出惊人,“最可怕的敌人是同床异梦的亲人,你不懂吗?”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是说彤彤爸妈之间并不是我们看见的那么举案齐眉,那么幸福?” “哼,朱阿姨最会演戏来掩饰生活!那些事无巨细的记录,不是最先出自她之手,还能是谁?” 蓝贵人见徐泽如发怔的模样,突然大笑起来:“哎呀,我算是服了,你这么笨的人,居然进了公安部门,还是科长,大大小小的居然还是一官儿!别人三言两语还不把你搞懵啊,你哪分得清真假啊?” “你……你说话办事负责任一点儿。
”徐泽如蹙着眉,他实在搞不清这个女大学生头脑里都装着些什么。
“哎呀,我跑出来就是让你能单独做做那呆子的思想工作呀,让他的情绪稳定稳定啊。
”蓝贵人收敛了笑,一本正经地说,“说实话,人命关天的大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而在——呆子那头。
” 徐泽如醒悟过来,奔向审讯室。
孟荫南正对着日光灯发呆。
蓝贵人没说错,今晚轰动云海的这件事情,孟荫南的境况最凶险,他的工作丢了,女友丢了,生活支柱、精神支柱全没了不说,还随时有轻则致残、重则丧命的凶险。
徐泽如派人去孟荫南的老家、所上过的学校、所工作的矿区调查,不同阶层的人反馈回来的意见却惊人的一致:这孩子勤奋内向,彬彬有礼,有些许害羞,但骨子里对人对事却颇有主见!半年前,阻止了文柳矿区那场史、章械斗,除了史荆飞反应机智灵敏、深得人心外,孟荫南也功不可没——是他率先报的警! 徐泽如将所有反馈而来的信息一一综合,再加上他近三天来对孟荫南的观察,觉得他确实是一个非常有内涵有见地的男孩,那晚的行为,其实完全是为保卫自己的爱情而战。
那么,他最安全最保密的去处就是青龙湖干休所,去那里做做清洁、保安之类的活计,顺带着照顾一下史荆飞——他毕竟是自己的岳父,案情毕竟还只是处于调查之中,而做过心脏手术的岳父的确需要有人照顾。
而蓝贵人那丫头,不会轻易摔碎自己的。
用她自己的话说,不来报恩的虚话,凭她的好奇心,她也要参与这起网络调查事件,查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要让亿万网友清楚地认识到“局长日记”与省矿业安全监察局局长史荆飞之间是否真的能画上等号,网上日记所言所指,是否真的就是史荆飞的原型…… 徐泽如将迷雾及疑点暂且搁在了心中,凌晨时分,他将孟荫南送往郊区的青龙湖干休所安排妥当后,才疲倦地回了家。
安检、换登机牌、进入候机室,朱韵椰带着心不在焉的史彤彤,有条不紊地完成着一切程序,好像家里的天未曾被各种流言蜚语凝成的子弹给崩塌,好像针对丈夫的各种言论并没伤及到她。
彤彤有时会发怔地看着靓丽依旧的母亲,心里百感交集,甚至脑里掠过婆婆余一雁的话:“这种事情,当然是从内部先闹起来的,不是你多才的母亲先将旅游之事捅出来,哪个又能将具体事情写得那样详细?” 是吗?是吗?否则如何解释爸爸接受调查期间,一个妻子,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到稳如泰山、毫发无损?更何况母亲仅仅是一个拿着微薄退休工资的娇小女人,家里的经济来源当然主要还是靠爸爸。
家里的顶梁柱十分不光彩地倒下了,彤彤很惊讶于作为局长妻子的母亲却能平静地置身事外。
而彤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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