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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于局长的宝座?难道局长犯事儿,不与庶民同罪? 郑正好电话通知彤彤,贪污腐败的局长浮出水面了。
彤彤擦干手上的水渍,又问局长到底是谁时,电话那端的郑正好却支吾起来,只叫彤彤亲自到省矿业安全监察局去一趟,他正在省矿业安全监察局。
不好的预感像滴落在画纸上的涂料,越扩越大,渐渐渲染成一幕摇曳不定的幻影片,在她脑海里交织、缠绕。
彤彤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钻进人流,得到的答案是清廉宽厚的严父竟是这样一个集贪污、玩弄权术及女人于股掌的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她应该早就能料到的,早就应该分析得出来的:这个局长,绝对是父亲!“日记门”里搜索出来的照片不是蓝贵人,就是余一雁,全是在父亲生活周围频繁出现的女人!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只怪她被亲情蒙住了眼睛! 许多次,彤彤按捺不住地想大吼几声:你们懂什么?你们知道什么?史局长为了煤矿的安全工作得了心脏病,他甚至刚动完手术,就去了文柳…… 正义与情感将彤彤撕成两半,她痛苦地蜷缩在人流中,强忍着奔涌而出的泪水。
母亲,你相信父亲对你的爱吗?对父亲的所作所为,敏感灵慧的你怎会一无所知、无动于衷? “这个……这个……我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人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无论是腐败,还是清廉,我们通过调查后,一定以事实为依据,一定会用事实来说话……”戴伟副局长的额头上遍布着汗珠,“大家请回吧,大家请回吧!相信我们,相信我们通过调查取证,会给大家一个正确满意的答复!” 郑正好肥胖的身躯在人群中被推搡来推搡去,他觉得再保持沉默,就有辱此行。
于是他咬咬牙,也挤向戴伟副局长,他想问一个问题:局长是否去过昆江?局长是否去过老挝……如果所有的地名与局长出差报销的往返机票一一对应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网上的“局长”绝对就是“史局长”!郑正好好不容易挤到戴副局长跟前,无意间回头一瞥,彤彤被痛苦扭曲的面孔跃入眼帘,他放弃了到手的提问机会,汗水涔涔地回到彤彤身边。
“彤彤,事情还没有定论,你不要太悲观!”郑正好拍拍彤彤的肩,“我们回吧,不凑这个热闹了!” 彤彤感激地一把抓紧郑正好的胳膊,像拽住一棵救命的大树,支撑起她欲倒的身体,大颗大颗的泪很快浸湿了郑正好的衣袖。
“你这是……你这是何苦呢?彤彤,事情还没盖棺定论,也许是误会……”郑正好拉着彤彤的手往大门口挤。
是,但愿这一切是个误会,是一个恶作剧的玩笑,甚至是一个梦! 彤彤抬起头,目光却与伫立在大门口的史荆飞不期而遇。
彤彤的思想立即由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她真想迎上前大声责问父亲,你配当人夫、配当人父、配当局长吗?可是,她定定地看着父亲,全身瘫软在郑正好身上,动弹不得。
史荆飞最初是想回到办公室带上相关的文件及证件,去公安鉴定部鉴定文件真伪!一个敢冒充局长签字画押的亡命之徒,竟异想天开地夺取大片土地,心安理得地大发个人横财,行动、方法实在是不择手段,实在是卑劣下贱至极!实在是无法无天!可是,眼前的境况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们……你们都是记者?你们……你们都是冲着贪污腐败、玩弄权术的史荆飞、史局长而来?”史荆飞突然大吼一声,“我就是!” 于是,围绕着戴伟副局长的各路记者纷纷调转方向,齐刷刷涌向史荆飞。
“您真的就是史荆飞、史局长?云海网上社区没有出现‘局长日记’之前,我们闻之大名,还是如雷贯耳、敬佩有加的:您在任期间,曾查处大大小小的煤矿事件近万起,排除煤矿各种紧急险情上千起,支援过四名矿难工人子女上学……因此,您曾是备受人推崇的清廉局长,曾是人们衷心拥戴的人大代表,曾是市先进、省先进,甚至是全国清廉好局长的一张名片。
可是无风不起浪啊,名利双收后,你为什么走向了人民的对立面?” “听听史大局长刚才的一声怒吼,依然保持着一种浩然正气,似乎你想说自己是被冤枉的,网上的种种事情难道只是传言?” “如果网上的帖子是传言,史局长会与发帖者对簿公堂吗?” “史局长平日树敌多吗?” “你觉得揭露你的,会是身边的人吗?” “扯淡!”史荆飞歇斯底里的声音如电闪雷鸣般划破人流,“通通都是扯淡!我没什么时间上网,我不知道什么局长日记,我只知道的确有人为了自己的一已贪欲,不惜将大片土地、森林贱踏为一片白色沙漠,我只知道某些人为了一己贪欲,不择一切手段……” 史彤彤悲喜交加地直视着父亲:父亲,还是一身正气!难道,真是有人想栽赃陷害父亲?如果不是的话,父亲不应该表现得这样临危不惧! 郑正好不失时机地挤到跟前,站在台阶上问道:“我是《云海日报》记者,您对自己刚才说的话敢用什么保证?” 彤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史荆飞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报告:“许多煤矿人有目共睹,许多文柳百姓有目共睹:为了阻止文柳乱砍滥采现象,为阻止文柳白色沙漠进一步蔓延、恶化,我曾多次出现在该地,并且前不久因为阻止还引起了纠纷!”那份报告在史荆飞的手中抖得刷刷作响,“可是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一份居然有我史荆飞亲自签名按了手印的《环岛矿业可开采可行性报告》!我史荆飞难道就是这么一个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耳光的卑劣小人吗?”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众记者面面相觑,纷纷低头记录着史荆飞的一言一行。
“那么,为了还原事情真相,也是为了给您自己一个公道:您愿意现在当着我们记者的面,去云海最权威的高院作这个鉴定吗?”郑正好望望彤彤,继续道,“鉴定结果也许说明不了全部事实,但至少可以透露给大家这样一个信息:的确有人为了谋一己私利不择手段。
” “我匆匆从文柳赶回来,就是为了做这一件事情!我更想看清这个胆大妄为之徒!”史荆飞清了清嗓子,“不存在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必须要弄清的问题,科学的依据胜却各种假想与猜测。
” 警车鸣叫着掠过云海市的大街小巷,直驱向省矿业安全监察局。
今天本来是徐泽如最高兴的日子,一上班他就得到提升为科长的命令,前一刻钟,他兴致勃勃想到的是晚上要请岳父好好喝一顿酒,两家人聚一聚,祝贺一下,欢乐一番!万万没有想到,转瞬之间,他的岳父竟然就陷入了囹圄。
当涂泽如得知这个消息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史荆飞曾一次次低头弯腰走到雀儿崖那简陋的棚区里,奉送上徐家娘俩儿的生活费和学费的情景。
矿井紧临山路,这是章华熙、谢家彦等首批脱离国营煤矿、实行单干的私营煤矿,由两对每年产6万吨的矿井整合而成,整合后矿井的生产能力为每年15万吨,虽然该矿的技改设计和安全方面未经审批、技改工程未经验收,甚至还没有取得安全生产许可证和煤炭生产许可证,但发财心切的章、谢两位矿主竟然空口许以暴利,在拉拢、游说国营煤矿工人脱离国营煤矿后,立即组织生产。
为了牟取暴利,章、谢二人马不停蹄地安排两个采煤工作面和九个掘进工作面同时作业,徐泽如的父亲徐妙根,这个处处被妻子拿来同史荆飞比较、被妻子抱怨责怪的老实汉子,为了一改在妻子眼中没本事的形象,不顾国营煤矿副矿长史荆飞苦口婆心的挽留,毅然决然地辞职投入到了私营矿区。
谁知,一场灾难正在向他袭来…… 要想致富快,必须出煤快——脱离了国营煤矿的矿工们已经没了退路,他们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地苦干。
当听着沙沙的挖掘声音,突然变成了嗤嗤的声音,有着多年经验的徐妙根及时向当日监工的谢家彦作了汇报。
谢家彦叉着腰,皱着眉,不屑一顾地说:“透水?怎么可能?国营煤矿在雀儿崖开采了这些年,球事也没有,我们首富煤矿不可能这么倒霉吧?” “谢矿长,不是倒霉不倒霉的问题,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老实巴交的徐妙根嘀咕着。
“你的命就这样金贵呀?挖了这么多年的煤,你不是球事也没有吗?人命关天,人命关天,那么多人都是死在床上的,你还不是要每天晚上上床去睡觉?成事在天,富贵在命,生来死在床上的还是会死在床上,生来要死在矿井下的,还是得死在矿井里,而生来富贵的人,就是命大,就是死不了,阎王就是发善心不肯收留这类人!” 徐妙根被谢家彦的这套论调吓得一怔一愣的,眨巴着眼睛不知该如何回应。
谢家彦一手叉腰,一边颇有大将风度地挥动着另一只手:“如今这年头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挖,接着挖!” 很快就透水了,徐妙根迅速组织矿工们逃出井口,但他发现和他一起下井的另外四名司机都没有跑出来,并且井下还有四十多名矿工也正在巷道里寻找出口。
于是,他重返矿井,而这时候,黑压压的大水迅速地涨了上来,很快就把矿工们逃生的运煤皮带堵上了,一股股水没过了矿工们的腰,漫上颈脖,朝他们嘴里灌…… 徐妙根将运煤的三轮车砸进水里,气势涛涛汩汩外蹿的水咆哮着,汹涌着,分分秒秒地吞咽着矿井,一步步威胁着矿工们的生命。
吓呆怔傻了的矿工们渐渐醒悟过来,他们学着徐妙根的样子,将一辆辆三轮车扔进水里,然而水势涛涛,扔进水里的车转瞬就不见了踪影,水势却一直不停地往上涨,龙门眼被淹了,矿工中有人开始慌乱了,他们气喘吁吁忘了奔跑,也无力奔跑…… 徐妙根眼见扔进水里的三十多辆车转瞬不见了踪迹,再看看绝望的弟兄们,大喊着:“弟兄们快走啊,跑啊,拣一条命就是一条……” 矿工们喘着粗气疲于逃命,徐妙根蹲在地上,跑上来的一部分人攀上他的肩,抓住井口皮带,向井口逃生。
徐妙根每往井口送上一个人,就嘶哑着嗓音喊道:“快去找谢矿长、章矿长,让他们派人来接应我们!” 徐妙根重新返回到矿工们中间,喊道:“大家往这边跑,我们要死都死在一起!”在徐妙根的带领下,大家跑进了一条废弃的巷道里。
井水就像一条巨龙,在矿工们身后吐着长长的舌信。
于是,徐妙根开始组织大家用木桩猛撞挡在路上的墙,以期砸墙通向户外自救。
五六个人拿着木头都上去干,一个人捣几下,没有工具的矿工们就用手刨,鲜血染红了墙壁。
徐妙根实在是没劲了,他手里的木头立即被人接过去换着捣,人多力量大,抱成一团的矿工们,六个人抱着一根三米长的木头,拼尽全身力气狠狠朝墙上撞去。
如同天地初开,如同惊雷般一声隆隆巨响,墙壁终于塌了一个窟窿,外界的阳光伴随着生命的希望照射了进来。
死里逃生的矿工们沐浴在金灿灿的阳光之下,第一次幸福地发觉拥有阳光就如同拥有生命绚丽的色彩。
同时,他们惊疑地发现,在外墙用电钻、铁钎帮他们凿墙钻洞的人,不是谢家彦、章华熙两位本应该承担起全部责任的矿长,而恰恰是与私营煤矿没有多少关系的史荆飞。
史荆飞率领着国营煤矿的工作人员在进行紧张的营救,他们在半个多小时内,马不停蹄地打通了三道隔断墙,才让围困在矿井里的弟兄们终于重见天日。
“快,快出来!危险,危险!”史荆飞一抹满面的泥土,将大手伸进墙窟窿中,夹起紧临洞壁对外边天空发怔的一个矿工,硬生生地将他拖了出来。
如梦初醒的矿工们一个个弯下身子,一身泥水连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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