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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虚空则在撒尿的时候,发现有一只爪子自土中伸了出来,抓住自己的足踝。
他立刻做了一件事:把热尿撒在那只爪子上那“爪子”便“缩”回土里去了。
次日醒来,他们都不知道昨晚跟他们“闹”的是什么东西虽然他们确知咋晚这儿确是有点“东西”出现过。
日后,他们一起或分别闯荡江湖,在刀口下,他们从没怕过;在血光中,他们也从没畏惧过。
有一次,他们跟一个会吃人的高手决战。
这人边打边吃,把一个本来美得连雨遇着她都凄迷了起来、阳光遇着她都明媚了起来、男人遇着她都颠倒了起来的女子,只吃剩下一堆森然的白骨,和一堆沾着不少肉碎血髓的长发,丁三通和王虚空二人也只感到愤怒,并不是害怕。
害怕和愤怒绝对是两回事,虽然愤怒常常是因为害怕,而害怕的表达方式有时候是愤怒。
他们就跟这“吃人和尚”耗耗大师大战三百七十回合,把对方打得筋疲力尽,久战不下的结果使他发了疯的吃掉他自己的十只手指、啃掉他自己的两只手掌,还啮下一块大腿肉,他们才合力杀了这个疯和尚,然后眼见他才断气,不到两个时辰,至少有三十万只尾指甲大小的红头黑身翘屁股的蚂蚊,把这吃人的和尚吞噬得一干二净。
那时候,他们也只觉得有些震怖,但不像今晚:今晚他们竟然觉得畏怖。
他们都从未进过监狱。
他们几乎连地狱都去过了,就是没入过监牢:一是因为没人抓得了他们进去,二是因为他们也不让任何人抓他们进去,三是因为也确没有什么人要把他们这种难惹难缠难伺候的人物抓进去。
可是,今晚,他们却走进了监狱。
自动的走了进去。
然后,他们才知道恐惧是什么:那地方不是要你生,也不是要你死,而是要你生不如死的活着;活着,除了要你受煎熬之外,并没有其他的意义。
可是又不允许可你死,纵想求死也不能。
活在这儿.完全没有了希望,但在幽黯与霉臭里,又满布着屈辱、悲愤、伤痛、冤情,还有这些种种的惨情所构成的折磨。
这一直要到王虚空和丁三通走进“死囚”的“天牢”里才感到份外深明:你甚至可以感觉到连那里面的空气也是用人类腐烂了的灵魂化成的,那坚固而无情的墙仿佛是用冤屈和绝望熬成的。
“天牢”关的大都是“政治犯”。
进入了天牢的丁三通和王虚空,都不约而同有这样一个想法: 地狱是用来整治鬼的。
监狱是用以整治人的。
监狱是人的鬼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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