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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两名灰衣僧人纵落至台阶之前的刹那,突然两道寒芒出自场中那两名黑衣人之手,电射灰衣僧人的后背。
心莲和尚才想发出警吉,那两名灰衣僧人已双双同时惨叫一声,仆倒在台阶之前,瞪着一双眼睛,气绝而亡。
那两名黑衣人一见偷袭得手,哈哈一笑,同时转回他们阵中,向那两名长发老者躬身抱拳,得意地站入阵中。
心莲和尚突然掉下两滴清泪,默默看了那两名死状甚惨的同门一眼,挥手令人抬入寺内,然后冷冷地望着那伙黑衣人好一会,颇声道:“施主寅夜闯进本寺,却又无端杀死出家人,这……这……到底为什么?” 站在右前的那名长发老者嘿嘿笑道:“老秃驴!你别想在老大面前装蒜,目下在镇江城内的江湖同道,有谁不知道雷芙蓉躲在这黄叶寺中!” 心莲和尚道:“不错,雷府小姐确曾住进过本寺,可是早已他去了,施主不信,贫僧也没法解释。
” 那长发老者又道:“雷芙蓉已经搬走了?哈……你说的倒轻松,却如何不敢让我们进寺搜搜看?” 心莲道:“施主这话太没有道理,寺有寺规,贫僧怎能任施主黑夜搜寺,坏了敝寺同门清修?” 右首那名老者插嘴道:“师兄,何必跟这些秃驴啰嗦!” 左首老者颔首,道:“师弟所言极是,咱们时间不多,吩咐硫火烈阵侍候黄叶寺!” 赵羽飞把“硫火烈阵”四个字听得一清二楚,登时心中大震,忖道:“硫火烈阵是西南拜火教一派绝技,难道这些认是拜火教徒众?” 他心念未毕,已听心莲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原来是拜火教徒,看来敝寺今晚,难逃劫数了!” 那两名长发老者倏地齐齐纵声大笑,而那十数名手执火炬的拜火教徒众,也迅速四下按方位移动。
赵羽飞深知场中形势对黄叶寺已相当不利,眼看心莲和尚,竟然有束手待毙的味道,毫无反抗的准备。
他不由大奇,心中讶道:“黄叶寺自始至终只一个心莲出面带这么十数人拒敌,聪明伶俐的心严小和尚却一直不见现身,这又是为什么?” 他又想道:“难道说心莲和尚胸有成竹,有退敌之把握?抑是心莲奉命拒敌是为了掩护其他人转移?” 他想这两种假设都有可能,因为在心莲和尚等人遭遇到最危险的局面之时,黄叶寺居然没有人出来接应,便可证明寺中早已没有人存身的了。
赵羽飞虽对黄叶寺内的人和物所知不深,但他看得出终音大师是个有道高僧,修为甚深;他今晚让心莲和尚在黄叶寺中独力拒敌,而又撇下他这个客人不管,必含有深意。
赵羽飞想:“终音大师既然在全寺撤走之时,连自己都不通知,则今晚之事,必早在他预料之中,甚至可以看出,那拜火教,也早被终音大师侦知。
” 赵羽飞忖道:“终音大师既然知道凭心莲和尚等人是无力拒敌,却又不能不留下他们抵挡这么一阵,可见得他们撤走得很急迫,不得不使人断后掩护。
” 他又继续想下去,道:“而终音大师又不忍断后掩护的心莲和尚等人遭敌尽灭,是以他没有通知自己一齐走,显然他想要我助那心莲一臂之力。
” 赵羽飞想到此处,倏然明白,原来终音大师这样做是因为一来普天之下,只有少林寺至大博深的武功,足以与拜火教的邪术抗衡,所以他需要赵羽飞留下来帮助心莲和尚;二来,拜火教众徒来得突然,终音大师离寺可能很仓促,来不及通知赵羽飞一声,固然也是原因之一,而他深知心莲和尚有难时,赵羽飞必不会袖手旁观,则也是他没有知会赵羽飞便撤走的主要因素。
由此可见,终音大师等人是被迫离开黄叶寺的,而且走得极为仓促,去的地方也可能就在附近。
还有,黄叶寺没有起全寺之众以抗拒拜火教的入侵,一定另有作用,绝非单纯是害怕拜火教之故。
赵羽飞细一思量,便恍然大悟,原来今晚打算窥探黄叶寺的人马,不仅拜火教一伙而已,拜火教只不过是第一批发难者罢了。
他这一推论当然不是胡猜。
第一,拜火教有恃无恐,便是幕后有人操纵支援的最好证明。
第二。
雷府已降敌的总管袁通,先入寺探路于先,则拜火教的出现,必是与陶森之支使有关。
那么,陶森既能说动拜火教明攻黄叶寺,他必也能再支使其他黑道人物随后而来。
赵羽飞念及此处,不由对心莲和尚的处境,大起忧虑。
他知道终音大师,必定亦能想到心莲的处境。
既是如此,自己纵有通天之能,实在也无法帮心莲和尚力敌可能陆续而来的一批批敌人啊。
可是终音大师却显然要自己留下来,而且显然也要自己帮心莲抵挡那些入侵的外敌,这又是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如此一来,无异是螳臂挡车,自找死路吗? 终音大师绝不是个忍心支使徒弟去送死的人,他更不会让自己陪心莲和尚战死。
那么他留下心莲等人及自己的用意何在?赵羽飞转念再推测,顿时泛起了笑容,忖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终音大师并没有意思要心莲和尚死守啊,如是这样,心莲和我还有很大的活命机会呀!” 赵羽飞认为这才是终音大师留下他和心莲等人的真正用意,这时他已决定立刻出手,先赶去拜火教徒,然后再和心莲研究一下对策,说不定便能证实自己对终音大师意思的推测对或是不对。
此刻已剑拔弩张,被困在当中的黄叶寺众僧,在心莲的指挥下,正摆好防守的阵势。
这阵势看来错综复杂,是以赵振飞一看之下,心中使大为佩服。
因为阵势恰似一盘残棋。
那些肃穆的僧人,均依方位,零乱的散布在心莲的周围;而心莲恰似棋艺中的“定石”,以一子之威势,控制全局之变化,威势凌人。
可能是黄叶寺僧众所摆下的这一个阵法困扰了拜火救那两名为首的长发黑衣老者,是以他们已失去了刚才那股稳操胜券的傲气,表情变得慎重万分,迟迟没有出手。
赵羽飞一见之下,本来想立刻出手的念头,此刻又接了下去。
因为他要看看心莲和尚一显身手,用什么方法来抵住拜火教“硫火烈阵”的凌厉一击。
双方僵持一会,拜火教“硫火烈阵”亦已准备就绪,但见他们同时拿出一截载的长管子,这些细管子约莫一尺长,发出闪闪磷光。
那些拿着长管的徒众,很快使移位至执火炬的同伴之侧。
然后将长管一头触火,发出‘噗”一声响,由于大家动手一致,一时“噗噗”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只见那些拜火教徒,扬手一掷,将手中磷管投向阵中的僧人。
那些磷管着火即燃,喷出五颜六色的火花,拜火教徒众投管的手法,又别具一格,因此长管成上下旋转的姿势,迎向众僧。
更因为旋转的弧度有大有小,是以长管的前进速度及方向就各不相间,旋转弧度小的火管,嗤嗤飞速而进,而弧度较大的火管,则“呼啦,呼啦!”缓缓地飞去。
于是,场中顿时蔚为壮观,但见那些火管上下飞舞,火花迸射,呼呼作响,远远望去,还当是正在大放焰火哩! 赵振飞深知那自火管喷出的各色火花,均含有剧毒,只要沾在人的皮肤,便可致人死命,因此一看那“硫火烈阵”的架势,不禁替那十数名僧人担起心来。
不过,就在满天火花迸射之时,只见那些黄叶寺僧,在心莲一声令下,均取下背后拂尘在手。
赵羽飞屏息注意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就在火花及旋转得宛如火球的火管开始及身之时,那十数名僧人的拂尘也立刻挥动起来。
敢情他们挥动佛尘的目的,是针对那四处乱射的火花,而且他们拂动的范围,也仅是前面同伴背后部分,也就是自己的前面的上下左右部分而已。
赵羽飞起先并不明白那些僧人何以要如此“顾前不顾后”,仔细观察之后,才知道他们此举果然大有道理。
因为他们互相之间的距离,约莫三步左右,两下空间正好仅够一只拂尘挥动,后面的人挥走火花之举动,是以照顾前面同伴后背破袭为主要目的,但他同时可保护自己的前面空间,说来是一举两得。
此外,他们所摆的阵势,是以守为主,如果在火花迸射之同时,没有如此划一的防守方法,那么个个只顾用佛生在自己前后左右挥拂的活,则阵势必乱,同时受活动空间狭窄的限制,说不定会因此自相残害的。
这道理讲来也很简单;试想,假若你拂一下,我拂一回,大家只顾自己,情势一乱,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被自己同伴所拂过来的火花所伤的。
是以他们这种以静制动的防守方法,不但可以保持阵势的完整,而且也收效甚大,使那些来势汹汹的火球丝毫无法越雷池一步。
至于最后一排的僧众,则因为背后无人代劳,他们活动空间也较大,在挥动拂尘,护住前面同伴之际,也就可以利用挪腾闪躲之势,以避过火花的攻击。
但拂尘生性松软,用来拂定点点火花是绰绰有余,至于要应付那些忽上忽下、滚滚旋转的火球,则一点效用也没有。
因此那些僧众在挥舞拂尘之同时,如发现有火球袭来,也只好改以拂尘木柄将之点走或打落。
可是,拜火教徒众并非只准备十来根火管,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便投出一批,这么一来,那些被困的黄叶寺僧,就显出应接不暇的样子来。
赵羽飞当然看得出长此下去,那些僧众必无法再支持下去,是以他开始设想替他们解危的办法。
他相度双方的形势之后,决定下手先攻破对手的“硫火烈阵”。
他知道也仅此一途,才能达到解除黄叶寺僧所面临的危机。
赵羽飞想到便做,因为如果再犹疑下去,惨象就要发生,他已看出那些僧人已渐渐手忙脚乱了。
他纵身飞上大殿瓦面,然后迅速向拜火教徒聚集的那一个方向移动过去。
赵羽飞很快地已移至那些拜火教徒的头顶,由于那些穿黑衣的教徒正在全心全力投掷火球,是以根本没人注意大殿上有人潜行。
赵羽飞居高临下,估量自大殿顶端至那些拜火教立身在处,约有十几丈之遥,如是平地距离,十几丈要一纵而至,实非易事。
不过,如以眼下居高临下之势,要一纵十几丈,以赵羽飞之功力想无问题,这也是何以赵羽飞要飞上大殿屋顶之原因。
他看准落地之处,猛地振臂一挥,“唰”一声,人如飞的展翅,疾射那些拜火教徒聚集之处。
一刹那之间,赵羽飞已冲入“硫火烈阵”之中。
因为早已看清楚拜火教徒众所站的方位,并算好他们互相间的距离,因之他人一人阵中,便能展开攻击,而不必再花费时间去搜索方位。
只见赵羽飞衣袂飞扬,人如猛虎扑羊,双掌飞舞不停,掌到之处,立刻惨声四起。
这一变卦来得太快也大突然,因此,那些专心在对付黄叶寺僧的拜火教待,片刻不到,便倒下了七、八人之多。
那两名为首的长发黑衣老者,反应也真快,阵势在侧惨叫声一起,两人便齐齐纵身而至,拦在赵羽飞之前。
右前那名老者,正要说话,赵羽飞已冷哼一声,举手拍出一掌。
他动作如兔,快速闪电,这种攻势不但罕见,而且泼辣至极。
就在那被攻的老者微怔之际,赵羽飞已然掌到人到,欺身自中宫迫近。
那老者万万想不到敌人如此艺高胆大,他万般无奈。
只有避之一途,当下呼气收腹,躬身往后便弹。
这一招邪门之至,不由得赵羽飞不佩服,但赵羽飞志在必得,他不容对方如此轻身便脱出纠缠,于是掌随身上,依然如影随形般地接向那老者前胸。
双方这一照面,只不过一念之间。
另外一名老者这时才警觉出手帮忙同伴,夹攻赵羽飞。
赵羽飞已试出他两人的功力,均非泛泛,因此他不得不设法先阻止两名老者的联手,当下便使出一招“声东击西”的虚招,等两人趋避之时,立刻收虚为实,呼一掌拍出,连攻两人。
这一招是少林绝艺“迷踪三十六手”之一,看似攻着,实在是守招。
两名老者不明就里,已经形成联手之势,被赵羽飞一招化除,再度被拆散在天各一方。
赵羽飞拿准这一个良机,霍地左右开弓,绵绵攻击出三手凌厉的杀着,这一来形势立刻改观,那两名老者顿时被赵羽飞逼得手忙脚乱。
赵羽飞就在此时,大喝一声,一拳击中右侧那老者,何时飞起右腿,踢中另一名老者的前胸。
但闻“膨”一声,两名老者同时喷出血箭,翻身倒地气绝。
赵羽飞看也不看,扑进拜火教徒众之中,出拳见人便打,于是惨叫之声此起彼落,不到盏茶工夫,那二十几名拜火教门人,都已倒满一地,伤亡殆尽。
然后,赵羽飞略整衣衫,走到心莲和尚面前,道:“心莲师父,咱们赶快撤离此地!” 那心莲和掌道:“阿弥陀佛!施主竟因本寺之事大开杀戒,真叫贫僧于心难安。
” 赵羽飞闻言一怔,才恍然道:“原来大师不仅奉命守住黄叶寺,而且还奉命不得妄开杀戒,对也不对?” 心莲颔首道:“是的!” 赵羽飞道:“终音大师诚然慈悲为怀,奈何魔障重重,他老人家如此做,恐亦无济于事。
” 心莲和尚道:“但是施主不想想,以杀止杀,不就等于杀孽不绝吗?” 赵羽飞微微含笑,道:“区区并非赞成以杀止杀,但区区也不会甘心束手就缚。
” 心莲和尚道:“施主秉赋异人,自然知道自己的想法与做法的。
” 赵羽飞点点头,道:“是的!区区虽不愿手染血腥,可是却也无法摆脱杀人一途,唉!” 心莲和尚用怜惜的眼光看了赵羽飞一眼,道:“贫僧了解施主之苦衷,盖昔日阿难尊者白佛言,曾提及妄杀他们若何,佛告阿难,妄杀就是孽,杀生不论何畜,便是种孽,但如杀一生以救众生,佛亦不禁。
” 赵羽飞道:“区区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一直不敢剃度,至今仍是方外之人。
” 心莲道:“阿弥陀佛!所幸施主未被尊师允许进入空门,否则今江湖魔孽,将不知要靠何人去收拾!” 赵羽飞闭口不语,忖道:“是啦!师伯要我重入江湖,此举必不仅仅为了消除为害武林之败类而已,想必另有作用的。
” 他正在思索之际,倏然抬眼看到心莲和尚的面部又泛起怜悯的表情。
他觉得心莲此举,甚是奇怪,正想出言询问,背后己传了一声冰凉慑人的声音,道:“老秃驴,这些拜火教的门徒,都是你杀死的?” 赵羽飞若有所悟;心道:“原来又有敌人侵入黄叶寺,所以心莲和尚才会突然泛出怜悯的表情,敢情他是不忍心再看到这些人命丧在我的掌下!” 他继续想道:“唉!出家修为能修到像心莲和尚这种悲天悯人,慈悲为怀,连敌人都不忍伤害的程度,也实在太伟大了。
” 这时,黄叶寺的殿前院中,已多出三个身披黄袍的老人,他们一走进殿,便仔细翻查那些被赵羽飞掌毙的尸体。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人道:“哼!黄叶寺可真是卧龙藏虎之地,原来还有如此高明的少林弟子!” 心莲和尚徐徐说道:“施主等三人,不知有何见教?” 刚才说话的那名黄袍老者又道:“什么?你们杀死本门弟子,还要问本座意欲何为?” 赵羽飞插口道:“阁下不必大惊小怪,在此处乱哼乱嚷的那些拜火教徒,是本人所杀,你们冲着我来好啦!” 那三名黄袍老者,闻言打量了赵羽飞好一会,其中一人道:“小娃儿能掌毙本门二十几名弟子,显见不是无名小卒,报上名来!” 赵羽飞昂昂然道:“本人叫赵羽飞!” 那三名老者闻言齐齐一怔,一人道:“哦?原来你就是赵羽飞,嗯!果然是块料子,老夫座下门人死得一点不冤。
” 赵羽飞冷哼一声,忖道:“看情形大江南北的武体同道,都已知道我的名字了。
” 那三名老者围成一圈,交谈一会,其中一人才道:“你与本门并无过节,何以要杀死本座门人?” 赵羽飞进:“你是明知故问。
” 浩荡江湖--第十三章 黄叶寺大破拜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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