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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芦花丛中,等他。
风起时,芦花荻花,一齐乱飞。
她在溪边,溪白如练。
她以一种极其优美的姿态,蹲了下来,捋起袖子,拔出了刀,动作非常幽艳,连她蹲着的姿势都十分悠艳。
——悠闲美艳。
她的刀如一溪白水。
她的脸色苍白如刀。
秋色连坡,风沁寒,水也是凉的,可是她的刀,更令人打从心里生起了寒意,仿佛,她手里拿的是一张薄冰。
冰刀。
溪声潺潺,她在凝注,也在聆听:溪声里可有他的步履? 她凝神的样貌很幽怨:像在聆听溪水寂寞的倾诉,又像寂寞得只能倾诉给溪水听。
她是谁呢? 她在等谁? 她忧愁,等的可是情人? 她拿刀,等的可是仇人? 他会不会来? 她会不会再等? 等下去,会等到什么? 不等下去,又会遇上什么?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像吹走一个梦。
然后她把刀小心的置放在水上,磨。
轻轻的磨,像轻揉水之肌肤,又像要抚平那水波上的纹。
之后,她再轻轻的、柔柔的、慢慢的、缓缓的,不惊鱼不惊草不惊匕鬯不惊涟漪的把刀伸入溪中、浸入江中。
她的眼神,以柔投向白了头的芦苇深处,以怨望向仿佛可以敲得出磬声的晴空远处。
她在看什么? 她在想什么? 可是自她的刀投入溪中后,不久,溪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一溪的鱼,一条继一条的,翻了肚皮,就像荻花一般苍白。
溪水上袅袅泛起了烟。
轻烟。
她的刀不是寒若冰的吗?怎么伸进溪水之后,却使一溪沸腾? 对这种情景,她似是不经心、不觉意,又似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似的。
反正,她在磨刀。
她天天都是这样磨刀,以风、以云、以水、以花。
只不过,有时她以敌人的血、仇人的肌、恶人的骨骼来磨;有时,她以大地为砧,苍天为炉,淬练这一把像她脸色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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