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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局(5/5)

quo &ldquo你呢？&rdquo秃鹰问他，&ldquo贵姓？&rdquo &ldquo关。

&rdquo &ldquo关二？&rdquo秃鹰又问，&ldquo关西关二？&rdquo &ldquo就是我。

&rdquo 秃鹰忽然大笑：&ldquo想不到关西关二也是个财神。

&rdquo 关二也大笑：&ldquo我关二少年为盗，纵横天下，天下人的钱财，俱是我囊中物，我不是财神，谁是财神？&rdquo 他也问秃鹰：&ldquo你呢，贵姓？&rdquo &ldquo卜。

&rdquo &ldquo卜？&rdquo关二动容，&ldquo卜鹰？&rdquo &ldquo是的。

&rdquo 关二忽然箕坐而起，一双眼睛里精光暴射，刀锋般划过他的脸。

&ldquo你久住关外，怎么来了？&rdquo &ldquo我要来就来，要去就去，谁管得着？&rdquo &ldquo这次你来干什么？&rdquo &ldquo来送喜讯的。

&rdquo卜鹰又在微笑，&ldquo你们押在赌局里的第二笔赌注五十万两，已经有人接了，现在的盘口是以三博一，薛涤缨若是不死，就算你们胜了，足足还有一百万两的赚头。

&rdquo 张八喜动颜色，忍不住问：&ldquo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肯接下这一注？&rdquo &ldquo我。

&rdquo

金剑黄鹤

黄鹤楼下一片灯火辉煌，不但岸上挤满了人，江边也遍布船只，其中大部分当然都是江湖人。

可是也有卖零食冷饮的小贩和浓妆艳抹，扶着个头，故作贵妇状的&ldquo生意女人&rdquo。

这些人里有的下了注，不管赌得大小，只要有赌，就会显得特别紧张兴奋。

有的来凑热闹，做生意，也有的是想来看看这两位名剑客轰动一时的决战。

可惜黄鹤楼四面警卫森严，根本不容闲人走进。

因为柳轻侯特别声明，他的剑不是给人看的，他的剑法也不是给人看的，他拔剑出手是为了决胜负，决生死。

子时已过，柳轻侯居然还没有来。

他一向有迟到的习惯，他从不等人，却总是喜欢要别人等他。

一艘华丽的画舫终于靠上渡头，船舱中花香鬓影，丝竹管弦不绝。

柳轻侯终于出现，一袭轻罗衫，一束黄金带，苍白的脸色在灯光下看来就如死人。

他却引以为傲，这是贵族特有的肤色。

一个需要劳苦奔波辛勤工作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样一张苍白的脸？ 他的身上香气浓烈，很多波斯胡贾，经常不断地为他送去各式价值昂贵的香精，他认为能够终年不洗澡，也是贵族的特权。

岸上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已集中在他身上，看到那柄巨大的金剑，没有人再注意到他那幼女般纤弱的身材。

黄鹤楼上灯火通明，薛大先生无疑已经先来了，正在等着他。

等人总难免焦躁，焦躁就难免心乱。

在决战之前，让对方等他半个时辰，也是他的战略之一。

他对自己所有一切的安排都觉得很满意。

人群中有人在大声叫嚷：&ldquo连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昔日在紫金城的那一战，都让人去看，你为什么不让人看？&rdquo &ldquo我不是西门吹雪，薛先生也不是叶孤城。

&rdquo柳轻侯居然回答，&ldquo他们的剑法变幻多端，他们那一战千变万化、奇妙难测，我们这一战只不过是决生死、赌胜负而已，也许只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rdquo &ldquo你有把握在一刹那间取胜？&rdquo 柳轻侯考虑了一下，才淡淡地说：&ldquo生死胜负，本来就不是绝对的，有时虽胜犹败，有时虽死犹生，有些人虽然活着，却跟死人一样。

&rdquo 他慢慢地接着说：&ldquo恐怕这地方就有很多这样的人。

&rdquo 柳轻侯终于上了黄鹤楼，面对薛涤缨。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两个人互相凝视了很久才开口，在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相见中，这两位当代的名剑客都只说了一个字：&ldquo请。

&rdquo 生死呼吸，间不容发，致命的一击已将出手，还有什么好说的？

谁是赢家

在这一瞬间，每个人对楼上这两个人的生死胜负都似乎比对自己的生死更关心。

黄鹤楼上，风声骤起，灯光也随之明灭闪动不定。

忽然间一阵劲风呼啸，一道金光破窗而出，宛如经天长虹，飞越江岸远远地落入江心。

水花四溅，大众悚然。

&ldquo这是柳轻侯的金剑，一定是的。

&rdquo 现在金剑脱手，黄鹤般飞去，柳轻侯这一战莫非已败了？ 江心中的水花与涟漪很快就平息，黄鹤楼上的灯光也渐渐恢复明亮。

江水楼头，一片安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ldquo呀&rdquo的一声，一扇窗户开了，出现一条人影，纤弱的身子，苍白的脸，一双眼睛亮如寒星。

&mdash&mdash金剑虽然已化作黄鹤飞去，人却仍在。

薛涤缨呢？ 薛涤缨已倒下，掌中的刀仍在，脸色安详而平静，身上的衣衫也没有凌乱，只不过后颈上多了一双漆黑的指印。

卜鹰、杜黄衫一致的结论是：&ldquo薛大先生已经走了。

&rdquo 决战虽已结束，能上楼来的也只有寥寥几人，这句话当然是对关二说的。

关二很干脆：&ldquo薛涤缨死，我们输了，那五十万已经是你的。

&rdquo他还是忍不住要问，&ldquo那时你怎么敢赌他死？我本来以为你已输定了。

&rdquo 卜鹰没有直接回答，只慢慢地说：&ldquo死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只有兀鹰才嗅得出。

&rdquo 杜黄衫忽然说：&ldquo薛涤缨的死，只不过是借柳轻侯的剑来兵解而已。

&rdquo &ldquo兵解&rdquo是道家语，也是一种成道的方法。

&ldquo其实他早已有了不治的病。

&rdquo杜黄衫说，&ldquo使剑者死于剑，正如兵解，求仁得仁所以他死得很平静，我也心安。

&rdquo &ldquo不治的病？&rdquo关二问，&ldquo病在哪里？&rdquo &ldquo在肝。

&rdquo &ldquo他本来就已有了不治的肝疾？&rdquo &ldquo是的。

&rdquo杜黄衫说，&ldquo所以薛和并没有出卖他，所以薛和还活着。

&rdquo 关二慢慢地转过身，瞪着张八。

张八勉强在笑，虽然不敢开口，意思却很明显：&ldquo不管怎么样，那一注我们总算赢了。

&rdquo 薛涤缨死，柳轻侯胜，那一注财神当然赢了，奇怪的是，卜鹰却偏偏还要问柳轻侯：&ldquo这一战你是胜是败？&rdquo &ldquo你说的是哪一方面？&rdquo &ldquo我说的是剑。

&rdquo赌局和财神下的赌注，决胜的项目本来就是剑。

柳轻侯的回答令人失色。

&ldquo若是论剑，当然是我败了，我的金剑被绞出，脱手飞去时，论剑我就已败了。

&rdquo他说，&ldquo若论决生死，却是我胜。

&rdquo 他悠悠然地说：&ldquo你们赌的是剑，我赌的却是生死。

薛涤缨是以人驭剑，以剑搏胜，我却是用剑的变化震动来带动我的身法变化，我的人轻剑急，剑身一震，我已变招无数，我的剑脱手时，对方心神必有疏忽，背后气力也顾不到了，那时也正是我一击致命时。

&rdquo 最后他的结论是：&ldquo所以别人是以人驭剑，以剑制敌，我却是以剑驭人，以人杀人。

&rdquo 柳轻侯说：&ldquo只要敌亡我存，剑的胜负都无妨，人在战阵，赌的本来就是生死。

&rdquo &ldquo所以论剑，是你败了？&rdquo &ldquo是的。

&rdquo 圆月当空，柳轻侯的人也已穿窗而出，凌空轻折，其变化的曼妙奇绝，的确就好像是名家手中剑的变化一样。

人剑俱杳，管弦遂绝，夜更深了。

黄鹤楼头，忽然变得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关二，一个卜鹰；一个赢家，一个输家。

两个人，六坛酒，月将落，酒已尽。

关二眼色迷离，喃喃地说：&ldquo卜鹰，你记住，总有一天，我要赢你。

&rdquo 可是卜鹰已不见了，只听得云水苍茫的烟波远处，隐约有狂笑声传来：&ldquo生死胜负一弹指，谁是赢家？我也不是，天地间真正的赢家早已死光了。

&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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