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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龙,脚尖落点准确,出腿时机诡谲,配合钟槌敲打,仿佛堂堂之阵突出奇兵,衍生出许多难以言喻的变化。
自古演奏编钟,冲和精准,古意盎然,可是有得有失,有了多少古意,就有了多少古板。
乐之扬这么一闹,钟声里凭空多出一股活力,曲调为之一变,在在打动人心。
乐之扬应和钟声,窜高伏低,无意中又用上“灵舞”功夫,暗合“止戈五律”,姿态曼妙,风流不拘,不止观众眉花眼笑,一叠声叫好,朱微看在眼里,也觉心旷神怡,呆呆望着乐之扬,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可憎可厌的俗物。
李景隆瞧了一会儿,忽地皱眉道:“奇怪……” “奇怪什么?用脚敲钟么?”梅殷望着台上微笑不已,“这个道灵仙长,真是一位惫懒人物。
” “不是!”李景隆摇了摇头,手指台上,“无论他横踹竖踢,架子上的编钟都纹丝不动,既然这样,为何还能发出钟声?” 梅殷仔细一瞧,果如李景隆所说,不由啧啧称奇:“果然奇怪,待会儿仙长下来,可要好好问问。
” “这个不难解释。
”宁王徐徐开口,“仙长武功高明,出腿时劲力一发便收,编钟来不及晃动,内劲已经贯注铜钟,铜钟由是振动发声,却非人眼所能看见。
” 梅、李二人均感惊讶,梅殷呆了呆,抚掌笑道:“我几乎儿忘了,殿下和仙长同为老神仙的高足,老神仙武功盖世,殿下当然也是武学上的大行家。
” “不敢当。
”宁王摇头苦笑,“我一向不精此道,老神仙的弟子里最不成器。
” “殿下太谦了。
”李景隆笑道,“说起来,这敲钟的腿法也是老神仙的绝技?” 宁王皱眉不答,望着台上迟疑道:“这一路腿法……不像是太昊谷的武功。
”目光一转,看向落羽生,“老先生……” 落羽生应声回头,宁王陡然醒悟,自嘲自笑,连连摆手,心想:“我真糊涂了!这老人弱不禁风,哪儿又懂什么武功?” 当,钟声长鸣,余韵悠悠,乐之扬一曲终了,身子犹在半空,飞鸟似的盘旋两圈,方才飘然落下。
他笑嘻嘻地拱手行礼,观众哄然叫好,只听沙沙沙一阵急响,竹亭中先后送出三个“甲”字。
众人见了,又是连声叫好。
乐之扬本意胡闹,谁知这一通闹下来,不但奏完了曲目,还得一个“上甲”,兴奋之余,也觉不可思议,咧嘴憨笑,满脸通红。
“不妥。
”宁王连连摇头,“这算什么编钟?敲得乱七八糟,简直岂有此理。
” 落羽生头也不回,冷冷说道,“只听不看,也无不可!” 宁王一时默然,乐之扬技法古怪、不合正道,音律上却一丝不苟,精奇微妙之处,远非钟槌所能展现。
竹亭中的评判只听音乐,看不见他如何敲钟,给出“上甲”也不足为奇这时鼓声又起,宁王打起精神,抬头望去。
乐之扬一如冲大师,不用鼓槌,乱拳击鼓,只不过大和尚仪态端庄、法度严谨,羯鼓横于腰腹,上身稳如磐石,双手狂如飘风急雨,如此动静相得、刚柔并济,纵是赤手空拳,依然冠绝群伦。
到了乐之扬这里,羯鼓成了一件玩具,一会儿抛到空中,一会儿搂在怀里,忽而掌拍,忽而拳击,忽而屈指乱弹,忽而以头撞击,羯鼓仿佛长了翅膀,绕着他上下翻飞,乍一看,与其说击鼓,不如说羯鼓自个儿送到他的手上脚上、头上肩上,又如一个涂了鳔胶的气逑,死死黏住他的身子不放。
玩得兴发,乐之扬翻筋斗,竖蜻蜓,正着拍,反着打,与其说击鼓,不若说是杂耍。
众人目定口呆,只觉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神技,台下一片沉寂,连喝彩声也没了,人人屏息观望,害怕稍稍喘一口气儿,那一面羯鼓就会砰然坠地。
宁王越看越不自在,掉头怒道:“落先生,你见过这种打鼓的法子么?” “以前没有……”落羽生停顿一下,悠悠叹道,“如今有了!” 话音才落,乐之扬翻身跳起、一脚踢出,咚,羯鼓越过一众人等,狠狠砸中耿璇的面门。
耿璇惨哼一声,仰天倒下。
禁军们慌了神,七手八脚地搀起耿璇,那小子满脸是血,已然昏了过去。
朱微见他狼狈模样,又吃惊,又好笑,只是碍于礼数,不好笑出声来,抿嘴苦忍笑意,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耿炳文分开禁军,三两步赶到近前,看见爱子惨状,回头怒视台上。
乐之扬摊开两手,满不在乎,那样子仿佛在说:“不关我事,全怪他运气不好。
” 耿柄文更加恼怒,可又不好发作,恶狠狠剜了乐之扬一眼,忍气吞声地将耿璇搀扶下去。
竹亭里纸张送出,又是三个“甲”字,观众一片哗然,均想乐之扬失手丢了羯鼓,何以还能得到高分。
外行不知根底,行家却是心知肚明,乐之扬动作古怪,音律精整,最后一击正合尾音,由此看来,羯鼓伤人并非失手,根本就是故意为之。
有乐师偷偷告诉耿炳文,耿炳文气急败坏,不时看向台上,两眼似要喷出火来。
到了这个地步,乐之扬索性胡闹到底,拿起一面琵琶,使出“小琵琶手”,拢捻挑抹,轮指拨弦,大好的琵琶到他手里,成了耕田的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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