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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涯(2/5)

，是杀手会里江湖阅历最广的几位前辈之一。

&ldquo阿晖！&rdquo徐晖转身出门时，王明震从背后喊住他。

徐晖回过身来，屋檐在王明震脸上投下大片阴影，让他看起来仿佛有些凄惶。

他把重音含在喉咙里，低声道：&ldquo行动要谨慎，万不可教司徒家族的人抓住把柄。

&rdquo 徐晖恭谨地答应了，心上却波澜翻涌。

汤子仰，他默念着这个名字，这兴许就是自己杀手生涯里干的最后一票了。

而这最后一人，想不到竟是如此大有来头。

当时江湖一分为二，由南北两大帮派分庭抗礼。

北方由雕鹏山把持，原本的山主岑渭十几年前遭人寻仇斩杀，山主之位由他手下爱将杨沛仑争得。

南方的不二领袖则是声名显赫的司徒家族。

司徒家族几十年前还只是姑苏一家丝绸制造商，在司徒敬德的统领下，扩张成为苏浙一带最大的名门望族，族主之位后由司徒敬德的独子司徒峙继承。

司徒峙其人武功、谋略都是一等一的，把家族势力又延展至整个江南的广阔地域，官商武夫，黑白通吃。

小一点儿的帮派依照地理位置，大多依附于这两大帮派，在其庇护下讨一个踏实安稳。

王明震居然接下对付司徒家族的活计，冒的风险甚大，想来对方付的酬金一定相当可观。

王明震对徐晖行动素来放心，此次却加派人手协助，还不住嘱托。

徐晖瞧得出，明叔心里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此要紧又棘手的任务交与他，毕竟他是王明震最得意的弟子。

王明震只有对他和高天，才会偶尔直呼其名而非代号。

那一声&ldquo阿晖&rdquo叫得徐晖心头一热，几乎有些不忍就此离他而去。

但他随即又想，徐晖呀徐晖，你便是太多这些婆婆妈妈的念头，如何成就大事？这样自省，心肠便即坚定。

回到屋里，徐晖擦拭好刀锋，新补了暗器，再随身带上些碎银两，旋即上马赶赴嵩山与老四会合。

老四三十岁出头，人很精瘦，头顶上已松松垮垮。

徐晖瞧在眼里，心中喟叹，再过个几年，他便得歇了。

老四得到消息，翌日司徒家族会在嵩山下与绿英帮谈判，此事由汤子仰管辖，料定他必亲往。

到时趁乱俟机下手，当是最佳时机。

第二天，徐晖和老四一大清早就埋伏在嵩山脚下望松亭旁的岩石后，静待汤子仰一行到来。

过了正午，但见浩浩荡荡行来一队人马，马上旌旗招展，以墨绿色为底，绣着一只黑色飞鹰，正是绿英帮的标志。

为首马上端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挑着两道浓眉，顾盼间甚是倨傲。

一行人停在望松亭前。

从后面跑上来一个年轻人，向那胡须男子抱拳道：&ldquo帮主，司徒家族的人还没到。

&rdquo 绿英帮帮主郭胜棱着眼睛，挥手掸了掸身上衣衫。

他身旁一位年纪较长者笑着说：&ldquo帮主，汤子仰是不是怕了咱们，不敢来了？&rdquo 郭胜把嘴一撇：&ldquo哼，汤子仰算个什么？司徒家族又算什么？他们有什么本事叫我拜在他门下，给他当狗子？我看也不过都是些酒囊饭袋罢了！&rdquo 就像是回答他这句话，忽听得一声冷笑，从山路上徐徐走下一位白衣少年。

徐晖脑门上的神经立时绷紧了，右手攥住刀柄，目不转睛地盯着来者，心想，难道他就是汤子仰？怎的却这般年轻？ 郭胜见只来了这样一个年轻人，眯起眼睛扫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ldquo你，就是司徒家派来的？&rdquo &ldquo那你，就是郭胜吧。

&rdquo 白衣少年这话语调平平，听不出喜怒，反倒更像是一种轻慢的挑衅。

郭胜身旁手下指着少年的鼻子喝骂道：&ldquo小子，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直呼我们帮主的名字！&rdquo 郭胜并未把来人放在眼里，睨眼道：&ldquo汤子仰呢？司徒家族怎么就派了个无名小子来？叫什么名啊你？&rdquo &ldquo在下凌郁。

&rdquo少年人冷冷吐出这四个字。

一道黑色的阴影从郭胜脸上闪过。

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却还是被徐晖抓进眼里，并在他心上划下一道尖锐的口子。

他不由微蹙起眉头，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对，就是这样，他徐晖孜孜追求的就是这个。

他渴望的就是一提起自己的名字，对方脸上即现出郭胜这般的惧怕和怯懦。

然而这凌郁不过是个年轻后生，如何镇得住绿英帮的老大？他捅捅身旁的老四：&ldquo哎老四，凌郁是谁？&rdquo 老四抵着他耳朵小声说：&ldquo凌郁就是司徒家族的凌少爷呀！你没听说过吗？他是司徒峙的干儿子，也是他身边最快的一把刀。

这小子年纪虽然不大，可据说武功很高，下手也很毒辣。

你没瞧出连郭胜这老滑头都有点儿肝儿颤吗？&rdquo 徐晖把头贴在岩石上，侧身打量那白衣少年。

那少年身材消瘦，脸色苍白，双翦眼眸乌沉雪洁，冷若幽潭，却又粲如繁星。

他衣着质地考究，白色缎衫柔软伏帖，一尘不染。

只是全身太过素净，唯一装饰就是手上的一管墨绿色洞箫，更衬得他手指几如透明。

这样一位羸弱少年，沉默地立在那里，不知怎的，却是那般光彩照人，目光一撩，轻轻触到徐晖心底某处柔软的角落。

郭胜定了定神，仰天打个哈哈：&ldquo原来是凌少爷亲自驾到。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看来司徒老爷子对咱们绿英帮看重得很哪。

&rdquo 凌郁说：&ldquo既然你脑筋不糊涂，那我们也不必费事了。

你把这一年的供银交上，就算是入了门，也向族主赔了罪。

&rdquo 徐晖心道，好大的口气。

郭胜眉头跳了跳，干笑一声：&ldquo凌少爷说得倒轻巧。

可我上下这么多口子弟兄，即便要跟了旁人，也总得向弟兄们有个交代呀。

&rdquo 凌郁淡淡地说：&ldquo我今儿懒得跟你动手，也不想脏了衣裳。

这样吧，我送你份礼，让你明白司徒家族的诚意。

如何？&rdquo 郭胜撇嘴一笑：&ldquo什么礼？我倒瞧瞧能有多稀罕。

&rdquo 凌郁微一侧头说：&ldquo南岗、南湘！&rdquo 旋即从山石后转出两名书童打扮的少年，抬着一张桌案，上面供着笔墨纸砚。

他俩把桌案放到凌郁身前，略躬一躬身，退后三步站定。

郭胜倒抽了一口凉气，山脚下都安插了帮内兄弟，却不知这主仆三人从何处而来，竟还堂而皇之地抬了一张桌案。

他不自主往山上望去，只觉得青山巍巍，草木皆兵，不知司徒家族还埋伏了多少高手在后面。

凌郁把洞箫别在腰间，缓缓踱步到案前，执一管狼毫毛笔蘸蘸砚上浓墨，忽然抬起头上下打量郭胜。

郭胜警觉地退后两步，摆出迎战的架势。

凌郁却松弛闲适，嘴角闪过一丝嘲弄的微笑。

徐晖远远望去，只见凌郁低头挥毫泼墨，行云流水，完全就是一副书生之态，根本不像惯于江湖厮杀的剽悍武士。

他心中好奇，不知凌郁在这两军对垒之际，怎么还有心情舞文弄墨。

却听郭胜大声嘲笑道：&ldquo我当凌少爷在画什么玩呢，原来是把好端端一张白纸涂成黑疙瘩呀！这个我也能涂一张送给凌少爷你！&rdquo 凌郁也不理会他，不多时把一张雪白的宣纸画上了重重黑墨，似是乌云迭起，似是山石巍峨，又似乎什么也不是。

众人正看得一头雾水，突然凌郁一声轻叱，纵身跃上左首山石，足尖只一借力的当儿，弓身一甩衣袖，宽大的袖筒里飞出一根细若薄丝的银针。

绿英帮众人都吃一惊，纷纷闪身躲避，却见银针稳稳插入桌案上那张宣纸，隐约发出嗡嗡之声。

凌郁身子凌空弹起，足踏右面山石，兔起鹘落，又射出一枚银针，也是笔直地插入宣纸。

老四咬着徐晖的耳朵说：&ldquo人家都说凌少爷的轻功和暗器贼好，今儿个算是开眼了。

&rdquo徐晖定定望着凌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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