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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毫不费力,颇见意思。
末句脱胎于陆放翁《示儿》诗,第以另眼细玩‘万’字,莫非此老已有先见之明,而以诗示警诸子耶?” 此际,我对万砚方其人的处境如何并不怎么关心,倒是发现“乙巳”二字先前解过:它指的是一九六五年。
这一转念,我便又聚精会神地注意起赵太初在书末埋伏的最后一个机关:“甲子乙亥庚戌入牢”这八个字串绝非没有意义—而且,前一个日期的“壬戌”既然是一九八二年,则“甲子”自然是两年之后的一九八四年。
我正迟疑着,老大哥却蹭过半截身子来,抢道: “是是!甲子乙亥庚戌,错不了的,阳历八四年十一月十二号。
万爷读书识字,知道这书上说的便是正日子,咱俩连个包袱也没打,抬腿拍屁股就蹲进去了。
” “你说的是—是那个‘一清专案’?” “可不?”老大哥一挺胸、一直腰杆儿,跌暴着五七分英雄气息,连嘴角也朝下撇着了,“万爷领着我就近找着个堂口,亮了字号儿,只说:‘待会儿有来拿人的,你们就推说我万得福,还有这位张翰卿,俱是带头儿的首犯,旁的什么闲言碎语不要多讲,等来人把咱俩带走了,管保你们这帮小崽子们过它三年五载风平浪静的好日子。
’ “也别说那帮小崽子们模样儿没多大出息—一个破烂堂门不过就是个赌麻将的‘富贵窑子’,可一个个儿横二霸三、顶不服份儿的呢!居然当场掏出几管喷子来。
万爷探出根手指头,堵住一支喷口,说:‘你小子扣扣扳机试试!’那小子不信邪,扳机一扣就炸了膛。
这一家伙闹得痛快—咱俩,嘿嘿!不想进去也不行了—” “不对!完全不对!”没等他吹完牛皮,我翻开书封底—上头明明白白印着一行“一九七七年七月台初版”字样—这是如山铁证,唬谁也唬不了的,“七七年出版的书,怎么可能写出八二年和八四年间发生的事呢?” “怎么不可能啊?什么叫不可能啊?”老大哥又一挺身躯,连脖子仿佛也抻长了,“老子欢喜蹲苦窑就去蹲苦窑,不欢喜了就出来不蹲了,有啥不可能的?”老大哥单挑起一只右眉,冲我喝道,今儿几月几?你说!” “七月十三。
” 老大哥又掐指算了一通,道:“那么是壬申年、丁未月、庚寅日。
要是我说,到了丙子年、辛丑月、戊午日,那帮子骑着摩托车吓唬你的小混混就要散伙,你看可能不可能啊?” 我学着他屈伸手指头的样子,勉强算出“丙子”是大约四年以后,便再也算不下去了,遂嗤道:“一九九六年的事,谁知道?” “不是九六、是九七。
阳历一月十六号,到了那—天,竹联帮孝堂那帮子小王八蛋就玩儿完了!我说这话,你信不信啊?弟弟!” “照你给我惹的麻烦看起来,”我兜转身,自顾往一排一排可谓森然壁立的录放影机和电视墙间胡乱踅逛,一面懊声恼气地说道,“我还等不到九七年呢—出了你这破烂工厂我就玩儿完了。
” “不会的不会的不至于嘛!”老大哥紧紧趋步跟过来,道,“你要是还为着那年捱枪子儿的事怄气,自管打老大哥几巴掌、踹老大哥几脚丫。
要说当年么—那些日子老大哥也不好过,再硬的脑袋瓜子也抗不住那么些灯架子一回又一回地砸呀!你说是罢?” 这老小子不提,我还险些儿忘了。
可不?打从捱了那一枪之后,除了在营服役期间,多年来我从不敢轻易脱下徐老三给的那件“壳子”,无论严寒酷暑,一径贴身穿靠,不知情的人总以为我老挺着个鼓凸凸的小肚子。
有一次接受电视节目访问,一位知名的女主持人居然盯着我的肚子说:“听说作家都喜欢喝两杯,您一定也不例外罢?”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之间,我听出个破绽来,忙不迭地回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捱枪子儿了?” 老大哥似乎也猛地察觉失言,伸出鸡爪般的五指待要捂嘴,反而露了痕迹,只得期期艾艾地挥舞着臂膀,夸张着不耐烦的神情,道:“这、这—!不早告诉你了吗?这儿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 “你有能说话的地方,咱们这就去!” “嘿嘿!”老大哥蓦地一拍巴掌,随即冲我的鼻尖一指,乐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这时,荧幕上的一百五十个李小龙腾身跃起、冲向一阵鞭炮也似的枪声,却不曾落地;他凝结在半空之中的最高点上,胸口迅速渗出一枚血红殷殷的“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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