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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出淤泥而不染,只盼遇得良人,赎得此身。
到底,是叫我跳出了娼门。
十四岁那年,他是大学士周道登,妈妈做主,将我卖与这位白发苍苍的权臣贵人。
周家门庭显赫,规矩森严。
当家的主母听说买得我这风尘女子回来,进门之后便在上房诫饬训斥半晌,又命婢女执家法来,打我三十棍“规矩杖”。
血肉模糊,痛苦辗转,我只咬了银牙一声不吭。
那张皱纹千沟百壑的脸上,却只有漠然的冷淡,如看着毫不相干的一出戏。
已知这里,没有我的活路。
五更即起,至上房站规矩,夜里挟了铺盖,睡在主母床前,递茶侍溺,一唤便要醒起。
哪里还能沾半分文墨,筋骨疲至力竭,再无心思想着书画吟唱。
每日青衣素鬟,偶然那日在鬓畔簪了朵红绒花,主母便冷笑一声:“果然是狐媚子,成日爱着花儿粉儿,想着勾三搭四。
”便命婢女往脸上一口啐来。
那唾沫不许擦,腻在脸上一点点干,一点点涩,皮肤一分一分的发紧,只觉得奇痒钻心,方知是痛不可抑。
几乎已经绝望,想过一索子吊在那房梁上,替老爷点烟的小厮看在眼里,那日饿饭罚跪,他悄悄袖了只馒头来给我,低声相劝:“姐姐,你这样年轻,不为旁的,忍着总有条出路。
”那只雪中送炭的馒头,一两句关爱的话,我心里微微一酸,这府里唯有他还将我当人,当成弱质可怜的女人。
足以将我的心又慢慢缀连起来,顽强而执着的活下去,苦熬着没有未来的明天。
惭惭觉得一丝温暖,如果能够看见他。
只是将他当成个希望,当成是自己唯一的回护,是这如海侯门里唯一的慰藉。
挤着功夫背着人绣了双鞋垫,眼瞅着主母出门上香,偷偷约了他在后园里,方递在了他手上,却双双叫总管拿了个正着。
主母上香回来,一听得此事,冷笑一声:“早瞧着你们眉来眼去,原来早就勾搭成奸!”不无得意回头瞧了老爷一眼:“我就说这娼门里皆是烂货,迟早不守妇道。
”那个老爷,满脸的白胡子气几乎都要翘起来。
我却只有绝然的痛快,这糟老头子凭什么就霸了我一生?他怒喝一声:“撵出去!”主母晒笑:“还算便宜了这污滥货。
” 撵出了周家门,天宏地广,我却只如飞絮浮萍。
流落吴江街头,几成乞丐。
栖身庵堂,做些洒扫粗活,那些尼姑见不得我吃一碗闲饭,每日只是冷嘲热讽。
原来佛门亦不是清净之地。
这日却遇上贵客来上香,布施了五十两雪花白银,师太当即眉花眼笑,让入后堂用素斋。
那贵客却是二八年华的娇饶艳姝,扶着小鬟迤逦而来,正执帚打扫中庭的我惊呼失声:“徐姐姐!” 这一声终于改变了我的命,有同门之谊的徐佛,将我接回她的寓舍。
庭院深深,绿柳垂杨掩映粉垣红楼,好个雅娴之地,却是吴江人尽皆知的胭脂境、销魂窟。
我净身洗发,换过身干净衣衫出来拜谢徐姐姐,却只见她惊艳的目光:“影怜,真真是我见犹怜。
你不若重操旧业,必有所成。
”必有所成?我脸上不禁浮起笑容,这勾栏院里,风尘之中,能求何所成?不过挣一口饭,舍得这身子罢。
兜兜转转,原来到底逃不开这软红轻偎的生涯。
徐姐姐一手操持,引路搭桥,宴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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