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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情绪很快就消失了,笑着说:&ldquo儿子,我让李嫂熬了你最喜欢的小麦粥,还蒸了小笼包,都是她亲手做的,快趁热吃。
&rdquo她转身,去拿放在茶几上的食盒时,才看见那上面的保温瓶。
&ldquo咦,这是知知带来的?&rdquo她拧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赞道:&ldquo好香啊,这丫头的厨艺倒真是没话说,关键是,这份心意更难得,想必昨晚又熬夜了吧。
&rdquo她倒出一盅汤,端到傅云深的面前,&ldquo别吃粥了,喝鸡汤吧。
&rdquo 傅云深不接,说:&ldquo把粥给我。
&rdquo &ldquo鸡汤更有营养。
&rdquo &ldquo我想喝粥。
&rdquo 姜淑宁将碗送到他嘴边:&ldquo她还放了中药材,对你身体好。
&rdquo 他下意识伸手一挡,提高声音道:&ldquo我说我想喝粥!&rdquo 被他一推,姜淑宁的手一歪,汤汁洒出来一些,白色的被单瞬间染了色,她手上也沾到了,鸡汤还有些烫,她&ldquo唰&rdquo地站起来,怒道:&ldquo傅云深,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rdquo 傅云深低头看着弄脏的被单,黄色的汤汁慢慢扩散,他抿着唇,神色冷淡。
姜淑宁深深呼吸,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按了呼叫铃。
周知知几乎是小跑着走进了病房,这次她已经换上了护士服。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的姜淑宁,又看了眼打开的保温瓶与弄脏的被单,心里了然,一丝苦涩涌上心头。
她很快就换好了干净的被单,抱着脏被单出去时,她蹲在姜淑宁身边,握着她的手温言笑说:&ldquo伯母,云深正病着呢,你让着他一点,别跟他生气啦!&rdquo 姜淑宁铁青的脸色缓了缓,拍了拍她的手,&ldquo知知啊,伯母最近公司的事比较多,医院这边,你多照顾着点。
&rdquo &ldquo嗯,我会。
放心吧。
&rdquo她点点头,出去了。
姜淑宁起身,将小麦粥、小笼包都端到床头边,又倒出了一小碟醋,她记得的,傅云深吃小笼包时喜欢蘸醋。
傅云深的脸色也缓了缓,埋头沉默地喝着粥。
姜淑宁温声说:&ldquo知知多好一女孩,乖巧、懂事、温柔,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的,关键是她对你真是好得没话说,周家老爷子也松了口,我看&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啪&rdquo的一声,傅云深将碗重重放下,才缓和的神色又转冷:&ldquo还让不让人吃饭了?&rdquo 他的神态语气再次点燃了姜淑宁平息的怒气,&ldquo你又这样!你总是这样!知知哪里不好了?&rdquo 傅云深嘲讽道:&ldquo如果周知知只是这医院里的一个普通小护士,她的乖巧、懂事、温柔,还入得了你的眼吗?&rdquo 姜淑宁被刺痛,脸色更冷:&ldquo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出院后,我会约周家的人见一面,商量你们的婚事,这事你爷爷也是同意的。
&rdquo 傅云深嗤笑一声:&ldquo你就死心吧!&rdquo 姜淑宁怒道:&ldquo傅云深!你已经三十二岁了!人家这么大岁数,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不提周知知,这些年,别的女人你也一个没看上眼过。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在等谁呢?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rdquo 他脸色微微一变。
她指着他,&ldquo你身体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差?你自己心里最清楚!&rdquo想到当年的那件事,她胸膛起伏着,握紧手指,似乎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意,&ldquo前几年,你年年往海德堡跑,好,我对自己说,你姨妈身体不好,你那是去探望她呢!可三年前,你跑到非洲那鬼地方去,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这两年,你动不动就飞美国。
我的好儿子,我可不记得,我们凌天集团有什么业务在那边!你以为隐瞒得很好,我只是不说而已,不代表我不知道。
&rdquo 傅云深一直平静的眼眸中忽然涌起了怒意,手指在被子里缓缓握成拳,咬牙道:&ldquo你调查我?&rdquo随即笑了,很冷,&ldquo呵呵,这么多年了啊,你这些暗地里的肮脏手段,倒真是一点也没变呢!&rdquo 姜淑宁一腔的怒意,在看到他那样冷漠甚至带了点厌恶的神色时,忽然就转变成深深的悲哀。
她想说,我是因为担心你。
他身体不便,每次出差,哪怕就在邻近的城市,她都想要陪他一起。
怕他应酬太累,怕他忘记添衣,怕他忘记吃饭。
可在他眼里,那是限制,那是监视,那是干涉。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母子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每次想要好好地说话,到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自那年后,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死结,她怎么努力,也解不开。
她觉得无力又悲哀,转身,甩门离去。
傅云深静静坐着,良久。
他侧头,视线转向床头柜上的那盆薄荷,神色慢慢缓和下来。
他从床下取过小小的洒水壶,里面还剩了大半壶水。
水流轻轻地洒在薄荷叶子上,晶莹如露珠,又缓缓流到土壤里。
他浇水的动作,细致又温柔,仿佛在照顾一个小婴孩。
他看着昨天还微微泛黄的叶子,因为给予了充足的水分,终于恢复了翠绿。
他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脸上冰雪消融。
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后,他让秘书从家里把这盆薄荷带了来。
陈秘书见叶子都黄了,就说,傅先生,你喜欢薄荷呀,这盆似乎要死了,我去花店帮你买盆更好的来吧。
他皱眉看了陈秘书一眼,说,不用,它不会死的。
而且,在他心里,不会有比这盆更好的了。
这盆小小的薄荷,他养了好多年了,从海德堡辗转带到中国,一直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有时候他出差,时间久了,回来时叶子总是微微泛黄,但只要浇一点水,它立马又生机盎然起来。
这种植物,没那么娇弱,是最好养的。
就像,那个人&hellip&hellip 他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真实得&hellip&hellip好像是真的。
朱旧这一觉睡得很踏实,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睁开眼时,天色已是黄昏,夕阳从木头窗棂里扑进来,光线被切割成一条条光影,洒在陈旧的木地板上,晚风轻轻吹动窗边白色的纱幔,又轻柔又温暖。
她微微一笑,心里变得无比安宁。
熟悉的场景告诉她,这是在家里,自己的卧室。
自从十七岁离开家,之后回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可这个房间里的摆设,一如她少女时代,始终未变。
她知道,奶奶每天都会打扫这间屋子。
她起床,推开门走到阳台上,伸了伸懒腰,惬意地闭眼深呼吸,淡淡的草药味钻入鼻腔。
真好闻,家的味道。
低头,便看见夕阳下,奶奶正站在院子角落里的木架子前,收着晾晒的中草药。
她下楼去,轻轻走到奶奶背后,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变着声音低声说:&ldquo猜猜我是谁呀?&rdquo &ldquo你这丫头!&rdquo奶奶笑道,反手轻掐了下她的腰,&ldquo这么大了呢,怎么还喜欢玩小时候的游戏呀!&rdquo &ldquo哎呀,痒!&rdquo朱旧侧身躲着,双手搂住奶奶的腰身,脸贴着老人宽厚的背,深深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中草药味儿,咕哝道:&ldquo我是奶奶一辈子的小孩儿呀!&rdquo 撒娇的语气,嘟嘴的神情,真像个小孩儿。
也只有在奶奶面前,她才会有这样的神态。
&ldquo好好好,我一辈子的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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