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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庙的乌檐朱漆已经陈旧,旧蒲团落絮,点香烛长熄,石阶上落满了灰。
烛台上溅着大团大团的污血,只有壁画上的金粉画像熠熠生辉,画的全是妖。
这佛寺里半分菩萨气儿也没有,反而妖气冲天,连天的梅种在这里,也少了几分孤高,反倒艳得很。
滴答, 不知道是哪来的水声。
一尊纯金笑佛像被放在高堂之上,他面带和笑,手捏着木佛珠,珠子上的颗颗“卍”字红得滴血,好似在镇妖。
笑佛前放着个蒲团,蒲团上盘腿坐着个和尚。
他披着一身没有半点褶皱的僧袍,阖着双眼,双唇翕动,一颗一颗拨着佛珠。
“大师,又有人来送死了。
”从寺角落阴影里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
他的手腕被重锁紧锁固定,瘫坐在湿冷的地面上。
黑发四处散乱,皮肤苍白如纸,依稀能分辨出身上曾穿的红衣,如今被新旧的血染了,红得不甚均匀,有些地方已被污成了黑。
明明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的模样,他却还是像个被人深深忌惮着的恶鬼,身上贴着许许多多的黄纸。
那人低低垂着头,好像是在数地上的蚂蚁,只可惜连脖子都被粗重的黑铁圈禁锢着,像是被折断了一般。
形销骨立,细若枯骨,和清风晓月的僧人相比,他连个活人都不像。
滴答,水声的来源终于找到了。
原用来取酒的竹管,被突兀地插在他头顶掉灰的墙上,极寒的水珠由灵力控制着,一滴滴不间断地从中落下,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铛—— 厚重的钟声将时间无限拉长。
“一、二……十二。
十二条人命,你真狠心。
”柳闲朝地上刚数完数目的蚂蚁道了声永别,抬腿换了个坐姿。
和尚闭着眼,不说话,连呼吸都没有声音,和死了没区别,只有水滴声回应他。
他锲而不舍地问:“我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 “一百零七年。
”绛尘终于睁开了眼。
“被那群没良心的派来这破庙守了我这么多年,你真亏。
”柳闲惋惜地叹了声:“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有一百零七年。
” 他撇了撇嘴:“我这种好人被你们关了这么久,也是真委屈。
” 绛尘微蹙眉盯着手中发烫的念珠,心中莫名不安,除罪的经文越念越快,他道:“上仙无须自谦。
” “自谦?” 柳闲不解地问:“你是在尊我为谦和仁爱的上仙,还是在骂我是罪该万死的魔头?” 他不解地抬起了头,看着寺外满树的山花。
他卷着一丝比东风还缱绻的笑,抬眸的那一刻,满堂的金印、呼啸的卷云、垂露的春光,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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