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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奉命为正式控告任待燕谋反做准备的大理寺丞,简单地过了一次堂,从官署回来,就提交了辞呈,说要回西南老家奉养父母,是以不能留在朝廷,有负朝廷所托,虽痛心疾首,却还是跪乞朝廷可怜他一片孝心,准他回家。

同平章事杭宪选定的第二名主审官员也只审理了旬月时日。

这一回主审官好像身体抱恙,需要在家休养一些时日,还要服用难以下咽的汤药,对于审理此案,实在是有心无力。

第三个主审此案的大理寺评事身体确定无恙,而且老家就在京师,他的调查工作还没有完结。

他在与同平章事私下会晤时坦承,详查此案,要想下个“谋反”的结论,似乎有一些困难。

他还小心翼翼地提到,百姓普遍对牢狱中的这个人十分敬重。

据他所知,坊间流传着一些诗词,茶馆青楼里也有些议论(都是些闲言碎语,他赶紧补充道),都说这位都统的勇武不凡,赤胆忠心,还议论他打的那几场无人不知的大胜仗。

甚至有一首诗——坊间纷传这首诗是任待燕亲笔所作(这当然是胡说八道,评事赶紧又补充道)——诗里说要一雪汉金前仇。

坊间似乎已经流传开来,说任待燕奉命撤兵时,大军已经准备要夺回京师了——旧都,主审官纠正道。

评事怎么也想不出,这些消息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不知同平章事大人可知晓其中原委?没有回答。

他也没指望有回答。

能不能……评事一边抿着茶水,一遍像是说笑一样随口问起,能不能念他这些年的功劳,留他名声,只是免去他的全部官职差遣?叫他从此销声匿迹,不再在人前露面?他不是从西边来的吗?能不能…… 同平章事开口只说了一句,寺卿大人明白,有些事,不好说。

评事完全明白,毫不含糊。

同平章事用平静的、不容推辞的语气告诉大理寺评事,任待燕谋反的案子要抓紧办,要他时刻牢记,要对得起圣上的信任,这可关系到他将来的荣华富贵。

同平章事还温和地告诫他可千万要保重身体,这件案子的审理全要仰仗他了,千万不可推辞。

这首街谈巷议的词,同平章事大人已经读过了。

他手下的一个探子给他拿回来过一张印有此诗的词。

这张纸原本贴在城里一条街市的墙上。

同平章事杭宪心想,这种新出现的印刷术有时候惹出来的麻烦可比它提供的好处多多了。

同平章事大人如今已经不止一次和任待燕有过交谈。

一时间,他十分确信这就是他的手笔。

这首诗已经印在他的脑中了: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汉金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仗长弓锐剑,破击贼穴。

壮志饥餐萧虏肉,笑谈渴饮番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初秋时,早在最初的大理寺丞决定回家尽孝之前,同平章事大人就收到一封来自淮水的信。

依照官家制定的新的规矩,这封信应该直接呈给圣上,不过送信人不知道朝廷里的规矩变了,这也是情有可原。

这封信是赵子骥写的。

赵都统制如今在淮水南岸暂行掌管一支规模相当庞大的奇台禁军。

他在信中对同平章事大人极尽阿谀恭维,并且斗胆告知大人,有一支武官队伍在江淮之间的地区遭遇了一大群土匪,这支武官队伍已被证实是从杉橦出发奉命北上的。

赵都统制悲痛万分,职责所在,他上告大人,全队将士——五十人左右——全都为国尽忠了,不过具体情况赵都统制也不能确知,因为也可能有人侥幸逃脱,而且他自己也没有收到朝廷的任何消息,来说明这些军人是谁,人数多少。

这队人马中有一人,赵子骥经过亲自辨认他残存的貉袖来看(他的衣甲有不少地方被山贼扒去了),认出来他是申尉晃,此人当年在西边同番子交过手,颟顸无能而且胆小懦弱。

赵子骥想请教同平章事大人,此人可是被军中同侪派到边境接受锻炼的? 赵子骥还说,他当场派出骑兵四处搜索杀人的匪盗,可是同平章事大人想必也知道,村野本就荒凉,加之去冬今春,阿尔泰贼寇来而复往,乡下遭到贼人反复蹂躏,要找到凶手恐非易事。

在信的结尾,赵子骥热切盼望同平章事大人尽快叫任都统制回到军里,任都统制才能远在子骥之上,他若回来,定能缓解新国境上的艰难处境。

信中说,边境上最怕出乱子,麻烦之一就是,山贼有可能渡过淮水,到阿尔泰人那边劫掠,以至于破坏两国议和的大事! 同平章事平时不怎么害头痛,可是读这封信时,他开始觉着自己脑仁儿一个劲儿地疼。

他完全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他担心的是事情会怎样往下发展。

他意识到,自己需要对这个赵子骥多做些了解。

这人有什么野心吗?应该不会。

他还记得这人在小金山上的表现,不过人都会变,而且这支军队的首领被关在这里,很可能引出这样的变故。

万一赵都统制和淮水边上的这六万大军对这桩案子心生不满,他们会怎么办? 可另一方面,官家的意思也相当明白(尽管从没说出口),而且两国的确已经有了一份条款清晰(尽管并没有全部列出来)的和约,番子也的确活着离开汉金回家去了。

就在此刻,番子一定已经在准备扩军了。

与此同时,淮水沿岸指定的榷场已经开张了。

政府正在从事贸易,征收关税。

百姓的生活正开始——刚刚开始——恢复常态。

到最后,财富还是会流进奇台。

阿尔泰人需要稻米,需要药材,还想要茶叶和盐。

番子肯定也懂得这些吧?议和对他们自然也有好处吧?若是这样,那他的计划,官家的计划,还有机会成功。

可要想成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有一点差池。

光是梦见父亲,一点助益都没有。

这年秋天,饱受攻讦的同平章事一直在回避一次特殊的会面,直到后来,他觉得这样做实在是胆小怕事。

于是他接见了卢超先生——同平章事大人对卢超的尊敬有甚于他那位诗人哥哥。

当年卢家兄弟是同平章事的父亲的死对头。

前朝时,党争不断,兄弟二人都曾遭到流放,而旧党(谢天谢地,只是短暂地)得势时,作为报复,父亲也遭过罢黜。

可是也是父亲的缘故,卢琛才得以离开零洲岛回家,而寇赈落得个身败名裂。

天牢里的那个人也是会面谈话中的一部分。

杭宪猜想,卢超来就是想说说他的事情。

这不难猜到:他已经收到好几封东坡的来信了。

杭宪有时候会想,比起如今的生活,在某个田庄里——就像小金山那样的吧,不过要在南方——安静地度过一生或许会更好。

通常他都会把这个自私的念头赶出脑海。

如果辞官归隐,那就是不忠不孝。

他在专门招待贵客的会客室里招待了卢超。

一个侍女往他们的茶杯里倒满菊花茶,就退到门口站着了。

茶杯上有别致的红色釉彩。

杭宪事先把会面的事情奏报给了官家,官家叫他等会面结束之后,把详情讲给他听。

直到今秋,官家还跟刚到杉橦时一样:细心,直率,心有余悸。

卢超称赞了茶杯的精美和会客室的质朴。

他祝贺杭宪终于执掌政事堂,还说能有同平章事这样的能臣,实在是社稷之幸。

杭宪则说卢先生谬赞了,又对卢超侄儿的不幸深感惋惜,还询问卢琛身体如何。

卢超作了个揖,说劳烦同平章事惦念,兄长身体还好,只是最近不爱说话了。

卢超也说,杭太师仙去的消息让他心痛万分,太师一生超拔卓绝,到最后却遭此劫祸,令人扼腕。

“如今世上,令人扼腕的事情太多了。

”杭宪应和道。

他朝两张椅子一伸手,两人于是并排落座,中间隔着一张小桌子。

卢超说:“战争难免让人嗟叹啊。

投降也是一样。

” “议和算是投降吗?” “不一定,”高个子的男人说,“有时候是一份厚礼。

细说起来,还要看议和的条款,看付出哪些,又得到哪些。

” “我也是这么想啊。

”杭宪说。

父亲或许会问卢超一个难以回应的问题,给他点压力,探出他心底的想法。

但卢超可能会有所预见,于是不了了之。

杭宪说:“卢先生,议和是官家的主张。

我只是尽量为奇台多做些争取。

”说话时,杭宪自己都吓了一跳。

卢超看着他。

卢超是个不苟言笑、心思缜密的人。

他哥哥,那个诗人,却是个佻达、莽撞而又聪明的人。

又或许该说,过去是这样,在他儿子死于非命之前是这样。

卢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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