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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什么原因,陶凡就喜欢桃树。
每天上下班,他要在桃林中过往好几次。
树影婆娑,屋舍隐约。
他禁不住会深深地呼吸,感觉着有股清气浑身流动。
下了山,陶凡径直去了陈老住的那栋楼。
想了想,估计南边一楼那套就是陈老的家。
却不见屋里有灯。
陶凡试着敲了门,没人答应。
又敲了几次,门终于开了。
果然是陈老,问:“你找谁?” “陈老书记,我是陶凡呀,来看看您老。
”陶凡说。
陈老不说话,转身往里面走。
陶凡见他没有把门带上,就跟了进去。
灯光很昏暗,窗帘遮着,难怪外面看不见光亮。
屋里有股霉味,很刺鼻。
客厅里几乎没有家具,就只一张桌子,两张长条木椅。
桌子是老式办公桌,上面隐约可见“西州地委办置”的字样,只怕很有些年月了;木椅也是过去会议室常用的那种,上面却刷有“西州专员公署置”,竟是五十年代的物件了。
没有任何家用电器,惟一值钱的就是桌上的小收音机,也已是漆色斑驳。
“陈老,您身体还很健旺啊。
”陶凡自己坐下了,注意不让自己跷二郎腿。
“一个人来的?”陈老答非所问。
陶凡说:“我一个人来看看您老,想听听您的意见。
有别人在场,反而不方便。
” “又不讲反动话,有什么不方便的?”陈老说。
“那也是啊。
我这是非工作时间,自己出来走走……” 没等陶凡说完,陈老接过话头:“到你们手上,公私就分明了啊。
难怪你一定要到办公室才谈工作。
八小时之外,是你自己的时间。
” 陶凡说:“陈老啊,我跟您说啊,现在风气不如以前了,到你家里来的,都是有事相求的,总要送这送那。
好像空着手就进不了门。
所以啊,我就立了个死规矩,绝不在家里接待客人。
” 陈老眼睛睁开一下,马上又半闭着了,问:“真是这么回事?” 陶凡笑道:“我为此事得罪过不少人的。
有人说进我的门,比进皇宫还难。
由他们说去吧。
” 陈老说:“这么说,我俩的毛病一样了。
我还以为不一样哩。
我那会儿,上门送礼倒没什么。
可是到了家里,他们就会套近乎,老领导呀,老战友呀。
我听着这些话就烦。
我就死也不让他们进我的屋。
快三十年了,没几个外人进过我的家门。
有人说我家是阎王殿,我也由他们去说。
” 陶凡无意间跷上了二郎腿,又放了下来。
听陈老说了这几句话,他想原来老人家并非不近人情。
“陈老,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吗?有事就要找我啊。
您不要找其他人,直接找我就是了。
”陶凡说。
“我没困难,群众有困难,许多群众还很苦,你是书记,要多替群众办实事啊。
”陈老的眼睛总是半睁半闭着。
陶凡说:“陈老告诫得是啊。
现在有些同志,群众观念淡薄了,有违党的宗旨。
” 陈老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我们都是共产党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这个这个……方针政策确定之后,干部是决定因素。
我们要听取群众意见,哪怕是反对过我们的意见。
李鼎铭先生,一个民主人士,他的意见提得好,我们就接受了,这个精兵简政……” 陶凡不打断老人的话,不停地点头。
陈老说的都是毛主席语录,却像有些人唱歌,从这首歌跑到那首歌里。
见陈老停顿了一下,陶凡就说:“我会按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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