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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他从隐蔽地点出来,带领大军冲下缓坡,冲向岸边守卫渡口的第一批阿尔泰军。
渡口根本守不住。
番子们作战勇猛,他们的勇气不容否认。
可是这次伏击如此突然,如此出人意料,而且如此凶悍,番子们竟然毫无防备。
即便是最勇敢的人也明白,死期将至,他们根本无力回天。
赵子骥的部队冲入敌群,恰如一根滚木滚下山坡。
他的部队本来就是步军,而番子擅长的是骑马作战。
大江和湿漉漉的坡道则意味着番子根本无路可逃。
江面上,一些阿尔泰军的小船穿过水军封锁,到达岸边,船上士兵奋力地跳下船来,投入战斗。
赵子骥注意到时,弓箭部队已经做出反应,他一点也不惊讶。
箭矢飞过杀作一团的战场,扑向那些下船冲向坡道的番子。
战马也难逃一死,尽管赵子骥看见有些战马还在江滩上踢蹬。
他不愿意杀马,可这是战争,战争一定是残忍的,不然还能怎样? 赵子骥用盾牌格开一记进攻,盾牌一歪,那一刀就被贴着盾牌带上一边。
他向侧面挥出一刀,直取敌人下盘,吃进当面之敌的大腿里,一直砍到骨头上。
那番子大张着嘴,一脸痛苦地跌进烂泥里。
赵子骥抬起战靴,狠狠一脚踢上那人的脑袋,继续向江边迈进。
在东边,在大江北岸,阿尔泰人的都元帅完颜正在喝酒。
每次打仗他都要喝酒,只是这一回他喝得比往常早一些,也多一些。
他用的是弟弟做的骷髅酒杯。
他对旁人说,这样做是为了纪念弟弟。
在冰冷的细雨中,天渐渐亮了。
完颜待在潮湿的毡包外面,一宿没睡。
他在等一个信号。
他知道,消息从西面传来需要花上一段时间,可他没法安然入睡,这一仗让他心神焦虑,怒气冲冲。
这一仗简直跟围城作战一样糟糕。
要造船,还要耐心等待。
大江太宽了,宽得即便是在晴天也难以望到对岸,而在今早这样的雨雾天气里,你得坐船凑到跟前,才能对南岸的动静有所察觉。
完颜痛恨这条大江。
仿佛大江成了一条活物,成了他的对头,敌人的盟友。
与大江相比,北方的金河虽然也会泛滥、伤人性命,但要想渡河却是易如反掌。
而这条河,完颜心想,简直是个怪物。
他知道奇台人也这么想。
江里有河伯,有龙王,还有能诱惑人、把人溺死的河妖。
他必须渡过去,他必须征服它。
完颜安排一个传令兵,给了他四条船出去。
他们必须鼓足勇气,尽量靠近江对岸,去观察、侦听对岸的动静。
完颜知道,江上风疾流速,船夫要把船固定在一个地方既困难又费力,不过他何必在意这些? 他需要知道西路军上滩的消息何时传到奇台军中。
敌军到时一定会有所行动。
军中一旦出现恐慌就不可能毫无动静。
这时,坐船等在江上的人就一定会听见响动,甚至能透过让人难以忍受的雨雾,看见大量禁军冲出营寨,前去迎击渡河的草原骑兵。
这时,完颜自己的部队就该行动了。
他们将占据大江,比奇台从前的任何仇敌更加深入其腹地。
一想起这些,完颜的心情就难以平静。
如今的奇台连个像样的帝国都算不上。
那个之前被扣为人质的皇子竟可以登基称帝,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别忘了,他的父兄都还活着!昏德公,重昏侯,这是完颜给这对父子安的封号。
直到今天完颜一想起来还是乐不可支。
父子俩受封之后,就和战利品一样被装进大车运回北方。
他估计到天黑时大军应该就渡过大江,然后纵马直扑杉橦了。
那个皇子就躲在杉橦,没准儿正尿床呢。
他下到江边,眼睛望向一片空茫,望向汹涌、阴沉的急流。
雨水打在他身上。
他想,这太蠢了,从阿尔泰军渡河,到奇台军得到消息,再到消息渡过大江传到他这里,起码要花一个上午的时间,也许还要更久。
于是他回到营帐里。
他吃东西,用弟弟的杯子喝酒。
部下们小心翼翼地在他帐中进进出出。
他们说要送个姑娘过来,被他拒绝了。
他心想,不知道雨会不会停?他又走出营帐,然后又回来。
什么消息也没有,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然后消息来了。
阿尔泰人云蚩并没有立刻想到要杀人。
那时他在江南岸,南岸满是泥泞,一片混乱,满地是血。
天慢慢亮起来,照着身边死去和濒临死去的同伴。
他想到的是逃跑。
除此之外,任何事情——所有事情——都可以且放到一边。
他是草原上的骑兵。
没有马,他就感觉自己是个残废。
他甚至没想到应该拔腿就跑,因为身后有条他娘的江根本回不去。
他抽出刀,却转身离开泥泞、野蛮、毫无胜算的战场,他先跑向西,又掉头回到江边。
在这里,天神开恩,他在江边找到一匹马。
这匹马个头高大,没有配鞍。
他看清楚马没有受伤,于是旋身上马。
在雨中,一个奇台士兵提着刀向他冲来,他的脚步飘忽,很不好瞄准。
云蚩骑在马上将他射倒。
他的族人是草原上的噩梦,是全天下的噩梦。
他脚下一踢,催着战马脱离战斗,逃离这块湿漉漉的地方,跑上吉凶难料的斜坡。
惨叫声四起,地面十分难走,马又因为渡河已经筋疲力尽。
云蚩这辈子从没有这样恐惧过。
出发前,他们被告知这是一次了不起的奇袭,他们只需要在江上忍耐一下,上了岸就轻松了。
结果却是,不论在岸上还是在江中,他们都遭到伏击,他发现自己独自一人在异乡土地上,还被困在大江的另一岸。
他上了一条泥泞的小路,决定往东逃,大军主力就在河的对岸。
他根本拿不出主意该怎么渡江回去。
两只手连缰绳都握不稳。
真丢人!他可不比那些冷血的年轻人,他儿子和他一起,都在侵略大军里。
当年举事时,他就参与其中,虽然在部落里算不得头面人物,可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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