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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破军 第五章 落日(5/5)

了。

&rdquo 云焕只是震惊了刹那,然而在此刻顾不上这件事,便想从高窗跃入古墓。

&ldquo不用急,你的师傅应该暂时死不了&hellip&hellip&rdquo湘大笑起来,继续转动着佩剑,一直茫然麻木的眼里有着各种丰富的表情,&ldquo不过她一定很伤心啊,在觉察到了自己徒弟给她的那颗&lsquo金丹&rsquo居然是毒药的时候&mdash&mdash我真奇怪,为什么刚才她不杀了你呢?&rdquo &ldquo你说什么?!&rdquo云焕只觉心口仿佛猛然被刺了一刀,霍然回头,脸色苍白,&ldquo你说什么?那颗玉液九转金丹是&hellip&hellip&rdquo 话说到一半,他猛然就明白过来了。

所有零零碎碎的事霍然拼合&mdash&mdash 为什么师傅那一次分明有呼吸,却失去了意识? 脸上那层淡淡的死气,以及说话时经常停顿蹙眉的表情。

原来,是服用了他带来的那颗药丸之后,身体便开始渐渐不适。

然而师傅从来没有说&mdash&mdash她为什么不说?在觉察弟子送上的是毒药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在忍受着体内毒发痛苦的时候,她还在篝火旁为他拜托族长帮忙。

&ldquo我知道你不愿人知道你有个空桑师傅。

&rdquo &ldquo没关系。

不管你做了什么,永远不用对师傅说对不起&hellip&hellip&rdquo &ldquo焕儿,你很能干啊&hellip&hellip决断,狠厉,干脆,比语冰那一介书生要能干得多。

&rdquo &ldquo但如果让我杀他,只怕还是不了手&mdash&mdash所以,对你也一样。

&rdquo &hellip&hellip 他终于明白了师傅眼里间或出现的温柔而悲哀的凝视&mdash&mdash只因为师傅那时候已经认定、面前一手带大的弟子在利用她完成任务后就要杀她灭口!可那时候她为什么不杀他?&mdash&mdash如果她动手,事情可能还有解释澄清的机会。

然而善良温柔的师傅却始终不曾动手,只是那样淡然的微笑着,接受了那个她曾一手救出、造就、提携的弟子带给她的死亡。

那个瞬间,他只觉的吸入的空气都在胸臆中如火般燃烧,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几乎握不住剑。

再也止不住的泪水从眼里长划而下,云焕颓然后退,一直到后背靠上石壁,因为极度激烈的感情而全身颤抖。

她就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责怪?如果师傅那时候对他动手,质问他为何下毒&mdash&mdash如果她会稍微反抗一下&hellip&hellip那决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也绝不会让人有机可乘! &ldquo那颗药经了我的手。

&rdquo傀儡微笑起来,眼里冷光离合,&ldquo你忘了?那时候是我递给你的&hellip&hellip我也是碰运气。

少将何等精明,在你饮食中下毒我是万万不敢,只有另寻它法了&mdash&mdash万幸你师傅却是个没心机的,看也不看便服了。

&rdquo &ldquo唰!&rdquo语音未落,雪亮的光如同闪电,抵住了她的咽喉。

盛怒下出手比平日居然迅捷更多,湘根本来不及拔剑、光剑就已经停在她血脉上,不停颤抖:&ldquo解药。

&rdquo &ldquo解药不在我身上。

&rdquo然而湘神色是冷定的,显然早已考虑了退路,毫无畏惧地看着脸色铁青的云焕,&ldquo你若杀了我,我的同伴就会将解药毁去,你师傅&hellip&hellip嗯,倒是不会马上死,不过毒会慢慢发作,到时候她只怕想立时死了也不能&mdash&mdash&rdquo &ldquo住口!&rdquo杀气已经在眉间一触即发,然而光剑却始终不敢再逼近一分。

湘只是微笑着,轻松地一退、就从少将的剑下安然离开,利落地反手拔剑,对准了云焕的心口,微笑:&ldquo我就是不住口,你也不敢如何&mdash&mdash你还敢如何呢?云少将?别忘了你师傅的命在我们手上。

&rdquo 多年的隐忍后,一朝扬眉吐气的鲛人傀儡傲然冷笑,长剑轻松地压住了少将的光剑:&ldquo十几年了&hellip&hellip我们都说、如今征天军团里最难对付的就是云少将你。

多少兄弟姐妹折在你手上!不说别的,就说几个月前你就差点杀了我们左权使炎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们拟定过许多计划,想除掉你,可惜,你几乎无懈可击。

你不好色,不贪杯,不贪财,精明干练为人谨慎&hellip&hellip&rdquo那样盛赞的话在她嘴里吐出,却是带了十二分的冷意,眼神霍然一冷,短剑指住云焕的心口,冷笑,&ldquo我们都说,你唯一的弱点或许在幼年抚养你的姐姐身上&mdash&mdash你和妹妹自幼分离,彼此冷淡,你对你的族人更是形如陌路&mdash&mdash可惜那个弱点不是弱点:巫真云烛,日夜侍奉在那个智者身边,谁能动到她的主意?&rdquo 长长吐了口气,湘仿佛也有些庆幸的神色:&ldquo老天有眼,潇那个无耻叛徒出了事,帝都让我来和你试飞伽楼罗&mdash&mdash呵,那时候我就发誓:绝不能让沧流帝国成功!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阻止你,拿回龙神的如意珠&hellip&hellip直到和鸟灵遭遇的时候、你吩咐我去古墓找你的师傅。

你的师傅&hellip&hellip呵呵,我们自问对你了如指掌,却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师傅。

我就想,你这样隐瞒自己的师承,一定是有原因的&mdash&mdash果然,我猜对了。

&rdquo 说到这里,湘忽然间轻轻吐了口气,烈艳的眼神忽然黯淡:&ldquo你这种人,怎么配有这样的师傅!&mdash&mdash如果她知道你是拿着如意珠去试飞伽楼罗&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过我告诉你,即使这次我没能制住你师傅、让你拿到了如意珠,可到试飞时我不惜和你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伽楼罗飞起来!&rdquo视死如归的眼神烈烈如火,娇小美丽的鲛人傀儡扬眉冷笑,声音带着悲凉和壮烈:&ldquo那之前,我多少位的姐妹&hellip&hellip也是这样和伽楼罗一起化为灰烬。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听到这里,几近崩溃的神智终于慢慢清明起来,云焕看着蓝发碧眼的鲛人,喃喃,&ldquo复国军?你是复国军的奸细?&rdquo &ldquo呵呵。

&rdquo湘笑了起来,转动手腕,&ldquo在征天军团内混到这一步不容易啊&mdash&mdash能和少将你搭档试飞伽楼罗!连我自己都想不到呢。

&rdquo &ldquo怎么可能?你没有服傀儡虫?!你在征天军团内当了十几年的傀儡,从未&hellip&hellip&rdquo惊讶于军团中最负盛名的傀儡的真正身份,云焕回忆着一切所知的关于湘的资料,脱口,&ldquo和你搭档过的那些将士,从来没有任何觉察?怎么可能&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以为冰族会比我们鲛人更聪明么?那些贵族出身的酒囊饭袋。

&rdquo湘冷笑起来,扬眉之中有不屑和厌恶的光,&ldquo眼里除了我的身体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很容易对付&mdash&mdash每次我被调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呢,从来不知道到底丢失了什么。

&rdquo 连续的对话中,感觉溃散的神智在慢慢稳定凝聚,云焕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手,只是冷笑:&ldquo飞廉也一样么?&rdquo 那两个字让湘微微震了一下,美艳的脸上笑容微敛,侧过头去:&ldquo那个蠢材不一样&hellip&hellip在整个征天军团里,我称之为&lsquo主人&rsquo的那些军官里,唯独你和他与众不同。

&rdquo 顿了顿,鲛人碧绿色的眼里起了讥诮:&ldquo但是,你和他根本是两种人。

&rdquo &ldquo真的不一样么?&rdquo在湘脸色变化的刹那,云焕有种押中的胜利感,那样的感觉让他摇摇欲坠的神智清楚了一些,慢慢开口,&ldquo你既然是奸细,他一定也和复国军脱不了干系&mdash&mdash无耻的叛国者。

&ldquo &ldquo他不是!&rdquo湘脱口。

那个刹那云焕眼里的笑意更深了:&ldquo是与不是,那要等刑部拷问完毕,才能判断&mdash&mdash你也听说了吧?刑部&lsquo牢狱王&rsquo辛锥手下,还从来没有不吐&lsquo真像&rsquo的犯人。

&rdquo &ldquo飞廉什么都不知道!&rdquo湘忍不住变了脸色,身为鲛人复国军战士、果然对那个酷吏的名字如雷贯耳,&ldquo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他的事情。

&rdquo &ldquo呵呵&hellip&hellip说的好。

&rdquo云焕轻轻笑了起来,嘴角却是冷嘲,&ldquo一人做事一人当,也不关我师傅的事情。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没料到在这样的形势下还被压住了气势,湘片刻沉默。

然而刹那之后就大笑起来,鲛人女子一跃而起,提剑后退:&ldquo想用飞廉威胁我?做梦!他算什么?一个冰夷&hellip&hellip一条不会咬人的狗还是狗!&rdquo 大笑中湘剑一划,将云焕逼退三丈,眼睛里闪着冷光:&ldquo云少将,我告诉你:不管是这些牧民找到如意珠、还是你自己派军队找到如意珠&mdash&mdash反正如果一个月内你不把龙神的东西归还我们鲛人,你就等着你师傅的尸体在古墓里腐烂吧!&rdquo &ldquo就算师傅她解了毒,最多也只能活三个月,你威胁不了我。

&rdquo云焕淡淡指出,声音压到最低,&ldquo你交出解药,我放你走,绝不会连累飞廉少将。

&rdquo &ldquo是么?&rdquo湘退到了石墓墙边,抬头看着那个高窗,又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边的沧流帝国少将,嘴角浮出一个笑,&ldquo听起来倒是很合理&mdash&mdash如果不是恰好我都看见了,我几乎就要接受这个&lsquo公平&rsquo的条件了。

&rdquo &ldquo看见?&rdquo云焕脸色微微一变,反问,&ldquo看见什么?&rdquo 湘嘴角的笑更加深,混和着种种情绪、变得不可捉摸,声音忽然轻了下来,近乎耳语:&ldquo我看见你吻她了&hellip&hellip每次在她没有醒来的时候,你都忍不住吻她的指尖和头发。

是不是?那时候你的眼神是多么迷恋和痛苦啊,啧啧。

真不可思议&hellip&hellip我都看见了。

&rdquo &ldquo住口!&rdquo恍如被利剑刺中心口,云焕脸色转瞬苍白,&ldquo住口!住口!&rdquo &ldquo哈哈哈哈&hellip&hellip受不了了么?&rdquo复国军战士大笑起来,诡异耳语般的声音,&ldquo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师傅她知道呢?她其实知道&mdash&mdash那次我明明看见她睁开眼睛了!但是她默不做声。

就像中毒后也默不做声一样&mdash&mdash我还以为那时候便可挑拨你们师徒相残杀。

可惜啊&hellip&hellip也不知道最后一刻她心里是什么感觉&hellip&hellip&rdquo 近乎耳语的声音忽然中止了,湘眼里涌动的光凝定了,忽然提高了声音,冷而厉:&ldquo云少将,不要再否认了&mdash&mdash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为了让她多活一天、你都可以拿一切来换!&rdquo 鲛人战士握剑一跃而起,手攀上了高窗:&ldquo我就在古墓里,等着你把如意珠送进来&mdash&mdash毒性已经开始发作,若不尽早、解了毒身体也会溃烂大半。

可要加紧啊,少将。

&rdquo 黄沙纷飞的荒野上,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云焕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古墓&mdash&mdash石阶上零落地散落着牧民们献上的水果供品,红红绿绿。

厚重的石门隔断了一切,坚实的石壁高处、那个高窗犹如一只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他,看不见底。

十五年前地窖逃生后、他再也没有此刻这样绝望过。

那时候在死亡来临的时候、他清楚地知道将没有任何族人或敌人来解救他,在这个天地之间他只是孑然一人、得不到任何救助;而如今同样的恐惧和黑暗灭顶而来,他知道自己将要失去最后的救赎。

颓然将手捶在石壁上,那个瞬间,一直勉强控制着的情绪终于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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