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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最不可追忆的，就是往事(2/5)

就看到哭得不成样子的他&hellip&hellip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平日里被我视为英雄的他哭得那么狼狈。

姜生，从小到大，他都是我心里最了不起的人&hellip&hellip我就安慰他，我笑着说，哥，手术不疼&hellip&hellip真不疼，你别哭&hellip&hellip姜生，那一年，我才十几岁&hellip&hellip被截去了双腿，我却安慰他，别哭&hellip&hellip我还努力地对他笑，逗他笑&hellip&hellip 因为他是我最亲爱的大哥&hellip&hellip 因为我知道，他不是故意推倒梯子的。

因为我知道，他不知道我在上面&hellip&hellip 这些年，我一遍一遍说服我自己。

可是，我却做不到不恨他。

姜生，我恨死了这个&ldquo恨他&rdquo的我自己，我恨我自己怎么可以去&ldquo恨他&rdquo，怎么能去&ldquo恨他&rdquo。

可是，姜生&hellip&hellip我失去了双腿&hellip&hellip每一个长夜里我在黑暗中惊醒，空空荡荡的被子里，是那么的冷啊&hellip&hellip 然而更冷的是，当你看到程家那么大的一个家庭里面，所有人在你面前毕恭毕敬地喊二少爷长、二少爷短，却在你的背后，阳奉阴违、万分恶毒地诅咒你是个死瘸子、死残废的时候&hellip&hellip你的心没法不失衡。

你看着你心目中的大英雄，越加被人尊重，成为他们心中的程家希望、唯一继承人，而你，却永远成不了他那样的英雄。

你只能是个二少爷&hellip&hellip不！你不是二少爷，你就是个&ldquo二&rdquo！可怜虫！废人&hellip&hellip 那群人拥护在你身边，不是因为他们尊重你、倚望你，而是因为他们要照顾你、监护你&hellip&hellip这种感觉&hellip&hellip这种感觉&hellip&hellip姜生&hellip&hellip 他几乎是说不下去了。

瞬间，他又笑了，说，我也曾可以拥有他拥有的一切，声望、拥护、财富、权力&hellip&hellip可是，我却什么都不能有&hellip&hellip上至我的祖父，下至我的手下&hellip&hellip 呵呵，为我好？ 不！他们是为自己好！ 如果&hellip&hellip如果那个躺在重症监护病房里的人是我，如果是他们的大少爷一声令下，不准将我受伤的消息告诉老爷子，那么，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去告密，就是我病死在他们眼前，他们都不敢告密到爷爷面前&hellip&hellip而我的爷爷&hellip&hellip一定也不会因为失去我，而责罚他眼里完美的家族继承人&hellip&hellip 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无用的二少爷，一个死瘸子，一个烂废物&hellip&hellip 我愣愣地站在他对面，却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他。

我对他从来只有厌恶和恨，这些年来，我和他之间，是不断的冲突与构陷，可当有一天，他将他的伤口、他的内心毫无遮拦地暴露在我眼前，我的内心居然复杂起来。

像是站在十字路口，茫然不辨方向。

这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程天恩，是内心充满挣扎的柔软的男青年，不再只是那个心中充满了恨与报复的魔鬼般的少年。

他的声音越是平静，我就越觉得害怕，不是害怕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伤害我，而是害怕他伤害他自己。

他抬眼看着我，停止了倾诉，他说，姜生，如果我跟你说，我一直对程家封锁消息&hellip&hellip也是在为了替大哥保护你，你信不信？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保护我？我愣愣地看着他。

程天恩笑了，摇头说，我知道你不相信，甭说你不相信，连我自己都不能相信，哈哈哈&mdash&mdash 他看着前方，良久，叹息道，我虽然恨你害得他生死未卜，可却也知道你是他的心头好。

他的命都拿给你了，我再讨厌你、再恨你，却也得为他保住你。

他顿了顿，说，所以，我一直不敢跟爷爷说三亚这里的消息，我就是怕爷爷知道大哥出事，派人过来，就必然会知道你这祸害般的存在。

大哥昏迷着，谁能保护到你？ 他叹息，我爷爷不是我&hellip&hellip&ldquo心慈手软&rdquo这个词就不存在在他的字典里。

在他眼里，你是毁灭他程家完美继承人的灾星&hellip&hellip所以，姜生，听我的，坐最早一班离开三亚的飞机走吧。

不管去哪里，不要和程家有联系了。

他说，如果我哥醒了&hellip&hellip他找你也罢，放弃你也罢，那是后话。

但是，我想对你说，天涯海角，小心程家那只&hellip&hellip老狐狸&hellip&hellip 我看着他，有些懵。

他苦笑，说，钱伯。

那天夜里，我和天恩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仿佛是更深刻地了解了某个人，又仿佛是更加读不懂某个人。

这世界上，大概很难有完全的爱，或者完全的恨。

感情永远都是复杂的，难以用一个词汇来完全描述它。

这么多年，与其说他&ldquo恨&rdquo程天佑，倒不如说，他是&ldquo怨&rdquo他更合适一些。

天恩是一只小狼崽，即使是此刻，他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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