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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回想此生,我们一直寄人篱下,她被人侮辱,我无力反抗。
之后又写了好多,对他来说,罗列可能发生的坏事向来没有难度。
全是陈述句,全挤满隐形的“不”字。
到最后那句话,他迟疑了一下才落笔,写一遍,还没重读就涂成了黑疙瘩,杨剪从目光到指尖都静止下来,缓缓地嗅闻鼻腔里仿佛被冻硬的腥气。
有些突兀的,他想抽烟,但口袋里只有口香糖,他最终还是把那句话重新写了上去。
4. 所以这串字到底是什么?当它终于完成,也就不再那么重要。
杨剪感觉自己像是睡着了。
在几天不间断的残喘之后睡了很长一觉,醒来时天刚刚开始发亮,一个人蹲在旁边,比天色还要再暗一些。
“起床了,哥。
”他说。
杨剪爬起来,这还是做梦,他想,接下来必然会涌上许多怪异感受,来佐证这一判断也算是特长吧,杨剪总能在睡时明确地意识到这是梦中,哪怕梦到幼时的村庄,他也不会产生梦魇该有的惊慌。
咬一口舌头就能醒。
这次却失了手。
舌头已经咬疼了,眼前还是这样,除去这个陌生人之外,一切都是那么平常,那声“哥”甚至听来十分顺耳,像习惯。
谁是你哥,杨剪没有急于问出口,瞧着那个瘦小的影子捡起地上莫名冒出来的水管漱口冲脸,他也去冲了,水非常冷,嘴里还有口香糖味,他冻得牙疼。
接着又瞧见那人蓝黑色校服外面同样没有外套,和他背差不多的尼龙黑包,前后下了十九层楼梯走上大路,也一样空着肚子不吃早饭,始终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正被怀疑,也没话要问他确认。
只要稍稍放松警惕,杨剪就会产生这一切都很寻常的错觉,就像他们天天这样上学,家就住在楼顶,而自己只是睡得发蒙,暂时忘记了朝夕相处的人。
清醒点儿,杨剪对自己说,这人不会是鬼吧,有种普遍说法是梦里的活人都面容模糊,还有种说法是,鬼都长得美艳。
鬼应该是一直来源于自身的心理现象,问鬼你是谁,无异于问自己你是什么东西,杨剪以前就问过许多遍,他知道那是一定不会得到答案的。
走到宋庆龄故居的高墙外,杨剪停住脚步也停止了观察,“哎,”他叫住他,“今天几号?” 那人缓缓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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