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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国破山河在(1/5)

造物困豪杰,意将使有为。

功名未足言,或作出世资。

姚公勇冠军,百战起西陲。

天方覆中原,殆非一木支。

脱身五十年,世人识公谁? 但惊山泽间,有此熊豹姿。

我亦志方外,白头未逢师。

年来幸废放,倘遂与世辞。

从公游五岳,稽首餐灵芝。

金骨换绿髓,歘然松杪飞。

陆放翁这首古风中所咏的姚公,乃是大宋宣和、靖康年间一员名将。

此人姓姚,名崇,字平仲,自祖辈以来,三代皆为将,世镇山西,保境安民,多建功勋。

有宋一代,重文轻武,政和、宣和年间,若论声望之隆,武将之中,便只关西种师道、山西姚平仲二人而已。

大宋宣和七年,朝廷纳赵良嗣之计,联金灭辽。

其后金国背盟,南下攻宋。

道君皇帝传位太子,是为钦宗,改元靖康,诏令各路将领勤王,种、姚二将亦在遣中。

无奈大宋积弱已久,各路勤王之师尚未调至,黄河天险便先失了。

其时大金国势方张,将兵蓄锐日久,到此耀武扬威,势不可当,一路势如破竹,粘没喝大军尚在太原鏖战,斡离不十万精兵已然批亢捣虚,直抵东京汴梁城下,将大宋京师之地围了十余日之久。

待得种、姚等各路勤王之师开赴京师,斡离不便不敢围城,遂退军四十里,至驼牟冈屯营。

这时种师道年近八十,德高望重,诸将公推为主帅。

眼见诸路勤王之师虽有三十万之多,但皆是仓促集结,号令不一,当下屯兵城下,深沟高垒而不战。

对众将言道:&ldquo金兵势大,不可鲁莽行事。

待舍弟种师中所率二万铁骑到来,方可并力决战。

&rdquo 姚平仲心中不忿,便道:&ldquo汴京围困日久,上至天子,下至庶民,无不指望我等。

兵法云:倍则攻之。

今众将聚集,兵力三倍于敌,正可一战成功。

何必再等种师中一人?&rdquo 种师道笑道:&ldquo姚公勇气可嘉,只是用兵之道,不可拘泥兵法。

眼下金兵孤军深入,利在速战。

若求战不得,士气必然懈怠,待师中生力军至,那时决战,不是有把握得多么?&rdquo 姚平仲怒道:&ldquo种公威名素著,不料老悖如此。

身为国家上将,手握重兵,不肯速战,必要等种师中到来,想来不过是想让功劳归于你种家一门罢了。

&rdquo 种师道气得白须作颤,当下顾不得众将颜面,便道:&ldquo若无师中铁骑,你道这三十万乌合之众,便胜得了金兵?连你姚平仲身为上将,都如此目无主帅,不听节制,还能指望士卒号令严明么?&rdquo 姚平仲傲然道:&ldquo我山西精兵,甲于天下,若非我急欲回军勤王,必生擒粘没喝于太原城下。

勤王诏书传檄月余,种师中迟延不至,想必是贪生怕死不敢来了。

难道他一年不来,我等三十万大军,便要在这里苦等你种家的那两万乌合之众一年么?&rdquo说罢起身径自出帐,更不向种师道瞧上一眼。

种师道怒极,苦于强敌当前,不便发作。

正自踌躇,却听得小校进帐禀道:&ldquo姚将军率本部两万人出战了。

&rdquo种师道又惊又怒,忙命备马。

众将一起出营登高观战。

山西近朔方,是以姚平仲所部以骑兵为主。

四十里路程片刻即至。

这时天色已晚,金兵因宋兵连日不战,果然不曾准备,初一接战,便即溃败。

金兵服色尚白,姚平仲所部却是一色的黑旗黑甲。

眼见暮色中一条黑龙在白云中出没,端地好看煞人。

但金兵终究是百战之师,人数又众,虽遇袭而乱,片刻之间便即回复。

斡离不亲率数千骑,自侧翼包抄突击,登时将宋军阵形切为两截,跟着八名万夫长各自指挥兵马,四面游走,将队形本已散乱的宋军分割包围成一小块一小块,逐渐蚕食。

其余两个万人队却在两翼步成阵势,隐隐含有阻宋营援兵之意。

金兵俱生于极北苦寒之地,筋骨壮健,骠悍善战。

姚平仲所率山西劲旅,本是大宋屈指可数的精兵,却也不免相形见绌。

何况金兵又多过宋兵数倍?又何况已被金兵分割包围?只半个时辰,姚平仲麾下两万人已死伤过半。

姚平仲百忙中回头看时,见宋军营寨中黑沉沉一片,情知种师道决计不会派兵来援,眼见身边情同手足的袍泽一个个或死或伤,心中气苦之极。

这时宋军已成各自为战之势,姚平仲身边只剩得寥寥十余骑,只得打叠精神,全力向西北角冲突。

眼见月亮越升越高,忽然没入云层,地面上登时漆黑一片。

黑暗中金兵白甲依稀可见,姚平仲的一身黑袍却大占便宜。

只觉前面金兵渐稀,身后杀声渐远,终于隐没不闻,原来已然杀出重围了。

回头看时,不禁潸然泪下,身后竟是没剩下一人一骑。

姚平仲心道:&ldquo两万大军全军覆没,我更有何面目去见诸将?种师道那厮,坐视不救,自是一心要致我于死地了。

&rdquo越想心中越痛,忽想:&ldquo便是种师道不治我不尊号令、轻躁冒进之罪,我又有何面目偷生?&rdquo拔出剑来,便向颈中刎去。

剑刃将要及颈,姚平仲忽觉剑身似被一股力道拉扯,不由自主的便要脱手,一呆之下,手中长剑便如被强弓硬弩射出一般,径自向外飞去,半空中忽然一滞,随即断为两截。

姚平仲不禁骇然,心道:&ldquo莫非竟是遇见了鬼怪还是神仙?&rdquo 忽然眼前一亮,原来是月亮已从云层中钻出。

清冷月光之下,只见身前丈许开外,站着一个笑吟吟的道人,头绾双丫髻,坦开大肚子,手中持着一个渔鼓简。

姚平仲心下惊疑不定,正待上前叙话,却见那道人敲着渔鼓简,唱道:&ldquo咄、咄、咄,茫茫天地如黑墨;休、休、休;世人尽到乌江头;忍、忍、忍,弄尽聪明反作蠢;来、来、来,战场白骨生青苔。

&rdquo 姚平仲见那道人清奇古貌,唱的道情似是俚俗却又似颇具深意,心想:&ldquo这必是来渡化我的神仙了。

&rdquo那道人道:&ldquo你为了些许功名,陷害了两万人的性命,这罪业可算得极大了。

&rdquo姚平仲吃了一惊,忙拜伏在地。

那道人笑道:&ldquo你只道一死,便可一了百了么?这倒与我当年相差仿佛了。

&rdquo 姚平仲俯伏道:&ldquo不敢请教仙师法号。

&rdquo那道人道:&ldquo我本大汉钟离权,俗称汉钟离的便是,今特来渡化你。

&rdquo姚平仲道:&ldquo我自幼从戎,大小数十战,方始得为国家上将。

今因与种师道争一口闲气,莽撞出兵,不料如此惨败。

自己一世功名化作流水那也罢了,只可惜两万将士&hellip&hellip唉,姚平仲是个愚鲁汉子,当此之际,实不知除了一死相谢之外,还能如何。

&rdquo 汉钟离道:&ldquo人生富贵功名如水上浮枢,纵使成得功业,也不免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所以范蠡作五湖之游,张良访赤松之迹。

父母妻子,也不过是爱欲牵缠,与自己又有什么干系?不如餐霞吸露,养汞调铅,作世外之游。

方是英雄退步的本色。

我且问你,你说甚么一世功名,什么两万将士,你可知你是甚么吗?&rdquo 姚平仲听得汉钟离一片言语,忽然眼前灵光显现,顿觉遍体清凉。

长笑声中,脱了血污衣甲,向汉钟离一稽首,说道:&ldquo多谢仙师点化。

&rdquo汉钟离含笑道:&ldquo你既悟了,那便自去吧。

&rdquo姚平仲大笑道:&ldquo今日这身子才是我的了。

&rdquo马也不要了,便即缓步向西南方而去。

后来在西川青城山结庐而居,寿至百余岁方无疾而终。

后至孝宗年间,词人范成大为剑南采访使,游青城山时,还曾与他叙谈。

这时岁月如梭,距靖康时已过五十七年矣。

汉钟离面含微笑,眼见姚平仲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脸上笑容忽敛,说道:&ldquo元帅终究还是信不过贫道么?&rdquo林中忽然传来粗豪之极的笑声,跟着那声音说道:&ldquo岂敢岂敢,郭道长不但神机妙算,那一手&lsquo控鹤功&rsquo更是功力深厚,神功惊人啊。

小帅不过是好奇心起,想来见识一下郭道长的奇才异能罢了。

&rdquo 说话声中,一骑缓缓自林中踱出,金盔金甲,正是大金国元帅斡离不。

郭道人伸手在小腹缓缓抚弄,一个圆鼓鼓的大肚子登时越收越小,渐渐消失不见,露出虬结的筋肉。

跟着在脸上一阵揉搓,揭下一块物事,放入怀中。

一个肥硕的胖道人登时变得清矍轩举。

斡离不只看得目瞪口呆,问道:&ldquo这亦是中土的武学么?&rdquo 郭道人淡淡一笑:&ldquo内功练到深湛之境,全身骨骼筋肉均可控纵自如,那也不足为奇。

至于这易容改装之术,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手段。

&rdquo斡离不啧啧称奇,满脸艳羡之色。

良久,斡离不忽道:&ldquo姚平仲如此惨败,不知宋朝蛮子们现下却又如何。

&rdquo郭道人道:&ldquo元帅其实是想问,贫道何以不干脆杀了姚平仲,却要花偌大工夫来骗得这厮出家修仙。

是也不是?&rdquo斡离不干笑两声,却不言语。

郭道人凝视斡离不半晌,忽然叹了口气,道:&ldquo也罢,若不将前因后果与元帅说个明白,终究难以取信于元帅。

贫道先前自称是大宋国师林灵素真人座下弟子郭京,倒也不是存心欺瞒元帅,便是林灵素自己,也只道我是慕名来投的记名弟子。

其实,贫道出家还只数年前之事,出家之前,贫道俗家的名字叫做方腊。

便是数年前在江南揭竿起事,攻城略地的明教教主方腊。

&rdquo 斡离不微微点头,淡淡的道:&ldquo原来是方教主,久仰。

&rdquo方腊微感诧异。

先前与他闲话,只觉这人喜怒之情溢于言表,似是胸无城府,那知此时自己说出如此重大秘密,这人反而不动声色。

心道:&ldquo这人原来如此厉害,先前倒是小瞧他了。

&rdquo 斡离不道:&ldquo想来那姚平仲与方教主有甚渊源,是以方教主要假扮神仙,救他性命。

这倒怪不得方教主。

&rdquo 方腊道:&ldquo贫道与那厮绝无渊源,之所以要他不死,那却是为了大金国着想。

想当年贫道起兵之初,何尝不是如大金今日一般势如破竹,只是到得后来,却兵败将亡,一败涂地。

贫道自己又受叛徒偷袭,身受重伤,若不是早早安排下了替身,哪能苟延至今。

元帅平心而论,那姚平仲是何等人物?&rdquo 斡离不道:&ldquo小帅早知宋朝种师道、姚平仲二将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若是兵力相当,今日胜负实是难料。

&rdquo方腊冷笑道:&ldquo元帅只道宋军中便只种姚二人了得么?那却大大的错了。

想当年我在江南与宋军血战近百场,那可比今日一战更凶险得多。

别人不说,便是攻破我清溪帮源洞总坛的一个少年将军,姓韩,名世忠,字良臣的,便比这姚平仲厉害得多。

其余如岳鹏举、吴玠、吴璘、刘琦、杨沂中这些人,虽然现下年少,声名不显,但只要假以时日,均可成当世名将。

杀一个姚平仲,又有什么用?&rdquo 斡离不似有所悟,点头道:&ldquo方教主说&lsquo假以时日&rsquo,这四个字正是关键。

自古为将,用兵打仗绝无只胜不败之理。

若是这些少年人稍受挫折,便灰心丧气而遁世,便永远成不了当世名将了。

是以道长要这姚平仲做个榜样。

&rdquo 方腊道:&ldquo元帅所料不错。

若是姚平仲死了,不论是自刎还是死于元帅之手,多半只会激得宋人敌忾之心更盛。

但他若不死,多半会再整军来复仇,那时元帅未必还能取胜。

是以贫道不许他自尽,却要他心灰意冷,看破红尘。

既给大金去了一个大患,又使宋人胆寒,还使那些少年人多一个灰心遁世的榜样。

这不是一举三得么?&rdquo 斡离不笑道:&ldquo不是三得,是四得。

汴梁城里的赵官儿本就畏惧我大金武威。

现下姚平仲一去,赵官儿更加怕的狠了,只怕立时就要派人来求和。

我再派人贿赂李邦彦丞相,想个什么法子连城里的李纲、城外的种师道也除了。

这汴梁城还不是我囊中之物?只是方教主既然说那些少年人了得,怎不一个个都宰了,免得日后棘手?&rdquo 方腊叹道:&ldquo我所知之人,虽可除了,只是宋朝数千万人,不知多少人才,怎杀的尽?贫道武功再强,也不过一个人罢了。

&rdquo言中不胜慨然之意。

斡离不心知他是想起当年兵败之恨,眼下用人之际,有心讨好此人,当下忙岔开话题,说道:&ldquo方教主神机妙算,自我南下以来,迭献奇谋。

眼下姚平仲虽去,数十万宋军仍在。

破城之策,还要烦劳方教主。

&rdquo 方腊凝思半晌,眼中突然精光暴射,说道:&ldquo贫道现下便想法子进得城去。

若无意外,数日之后,便叫元帅兵不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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