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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
沈如霜冷笑着后退几步,看向萧凌安的目光如同看着一头阴森可怖的怪物,仿佛立于悬崖边上一般孤勇又绝望,趁其不备从发髻上拔下来一根簪子,毫不犹豫地抵在了纤细白皙的颈间。
她浑身都颤抖得厉害,冰冷的汗水打湿了额前的碎发,黏腻地贴在温热的肌肤上,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眸中的恐惧都被一种近乎绝望的勇气掩盖,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坚决和力量,唇瓣咬得发白道: “既然生下来就是死路,倒还不如不出生,不来人间受这一遭罪。
” 沈如霜停住了脚步,决然伫立在殿中央,寒风从敞开殿门钻入,吹得她流光溢彩的衣摆翩翩飞起,墨发如瀑般散落在肩上,分明走入绝境却不肯有半分退让,如一只囚于金笼却在哀伤鸣叫的凤凰。
“陛下若是不允,就当从未有过这个孩子,也从未有过我!” 萧凌安望着那尖锐的簪子有一瞬间的出神,眸中闪过片刻压抑不住的慌乱与无措,不禁快步朝沈如霜迈去,但是还未完全靠近就放慢了脚步,转眼间就将刚才那些情绪藏得很好,清醒地打量着沈如霜,忽而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威压与不屑,道: “沈如霜,你敢?” “为何不敢?”沈如霜倔强地将簪子又往颈间靠近了一寸,毫不畏惧地对上萧凌安的双眸。
“你看看这身衣衫,再看看你手上的簪子。
”萧凌安已经恢复了运筹帷幄般的平静,仿佛已经拿捏住了沈如霜的把柄一般,笑容只剩下从容不迫。
沈如霜低头瞥了一眼,依然不解地望着萧凌安。
“你是朕的皇后,生死由不得你。
”萧凌安缓缓俯身靠近沈如霜,眸光中尽是不容反抗的威慑,如同俯视着渺小蝼蚁般冷漠,道: “自戕是大罪,皇后可要想好了?” 沈如霜听后不以为然,甚至笑得还有几分不屑。
她当是什么,只不过是个罪名罢了。
现在连性命都赌上了,难道还怕这么个徒有其表的罪名吗?再者说,若是真的自戕了,再大的罪都是身后的事儿,难不成泉下有知还要来报仇不成? 萧凌安似是料到她会如此,唇角扬起一丝深沉算计的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浅浅道: “自戕之罪牵连甚广,更何况你还有身孕?哪怕你生母过世都不许立碑立牌,西南偏殿所有宫女奴婢都不会有好活,贴身的殉葬入皇陵,其余人或死或流放,还有......” “别说了!”沈如霜每听一句脸色就苍白一分,最终凄厉地尖叫一声,似是再也听不下去,用小臂紧紧捂住双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无力地跌倒在地上,热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地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打湿了衣襟。
她确实不怕什么罪名,但是她最怕的就是连累他人。
这一点,萧凌安算得没错。
她会顾及着阿娘的身后的清净,会担心玉竹她们被迫害,会思虑那些与她相关却一直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或许换作他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先顺从自己的心愿,但是她还是想保留几分珍贵的良知,也迈不过心里那一道坎。
沈如霜手上的力道一松,簪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乌黑柔顺的发丝将她娇小的脸庞遮掩住,整个人都蜷缩成小小一团,肩膀起起伏伏地抽泣着,哭声绝望又无助。
连生死都不能自己掌控,这是她遇到过最荒谬可笑的事情,可这样的事情偏偏就发生在她身上,将她最后一丝坚强冲垮。
她未曾想过会输的一败涂地,所谓的最后一搏更像是一场笑话。
萧凌安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暗暗带着几分得意。
他知道沈如霜不舍得自戕,就算没有那么多连累他人的罪责,他还是能够肯定沈如霜不会这么做。
这些日子看得出来,她太在乎那个孩子了,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否则也不会在今日这般闹腾地提出痴心妄想的条件,而且桩桩件件都是为了这个孩子思虑,不会舍得亲手了结了他。
况且他一直以为,登上后位生下嫡子,无论对任何女子来说都是最大的尊荣,更何况是沈如霜呢?大抵她只是想闹一闹,过去了就都会好的。
他难得温柔地将沈如霜揽入怀中,递上锦帕替她擦拭着泪珠,声音又如在马车上那般带着哄人的柔情,一字一句道: “只要你乖乖生下孩子,你永远是朕的皇后,朕不会亏待你。
” 沈如霜侧身避开萧凌安的怀抱和锦帕,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哭声慢慢地平息下来,神思却愈发清醒,隐约看到了眼前只剩下一条路。
其实以命相逼是她刹那间想到的法子,也不可能真的为了萧凌安伤害自己的性命,她只不过想试探一下他的底线到底在何处,还有没有两全的可能。
现在看来,她费心想出的周全办法也被死死堵住,那就怪不得她了。
* 天色渐晚,灰蒙蒙的一点一点敛尽了光亮,如同被一块破布笼罩住一样黯淡沉闷。
西南偏殿空空荡荡,只看见玉竹一人依靠在大门口眺望着,目光慌张又焦急。
她家小姐只说有件要紧事要去养心殿,却不知结果如何。
终于盼来了沈如霜的马车,玉竹赶忙上前搀扶着她,麻利地系好暖和的狐皮披风,打发走了车夫后又四下扫视了一圈,确认无人后才神神秘秘地拉着沈如霜进了寝阁。
“小姐,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
”玉竹为沈如霜倒上温热的茶水,塞在了她的手心里暖着指尖,忐忑地问道: “您......想好了吗?” 沈如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眼前又浮现出刚才的一幕幕,不禁骤然攥紧了茶盏,连同杯中的水都在轻微摇晃着,阖上双眸点头道: “我不能把你带走,日后你在宫中要多注意些,最好再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若是陛下发现端倪来问你话,就按照我之前教你的说。
” 玉竹看着沈如霜哭过般通红的双眼,刹那间也觉得眼眶酸酸胀胀,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她跟了沈如霜这么多年,自然是了解她的心思的,不到万念俱灰是断然不会做出这样风险极大的事儿。
这段时日里,她也是眼睁睁看着小姐变了个人儿似的,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明艳活泼与生动灵气,也会时不时地想着若是能够逃走就好了。
未曾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她会半喜半忧,热泪盈眶。
“傻丫头,哭什么呀?”沈如霜绽开一个浅淡的笑容,替玉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也不知不觉哽咽道: “咱们都应该高兴才是,到时候等你出宫了再团聚,岂不是再好不过了?” 玉竹泣不成声,只能使劲地点了点头,仔仔细细打量着沈如霜,像是要把小姐的每一分模样都刻进心里。
“好了,你去御膳房拿些吃食吧。
”沈如霜将她送到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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