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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破军 第五章 落日(4/5)

quo南昭将军，回头将这一带布防图送来给我&mdash&mdash我这几天就先住这古墓，有什么事立刻来找我。

&rdquo &ldquo是。

&rdquo南昭起身，依然不敢问什么，只是答应着，最后才迟疑补了一句，&ldquo饮食器具、需不需要末将备齐了送上？&rdquo &ldquo不用。

&rdquo云焕摇头，眼睛却瞟向一边几个看得呆了的牧民孩子，嘴角一撇，&ldquo这几个曼尔哥部的崽子不能杀，但目下也不能放&mdash&mdash关上一个月再放，传我命令，一个月内不许军队和牧民起纠纷。

&rdquo &ldquo是。

&rdquo南昭有些诧异，毕竟他知道云焕的脾气，可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ldquo还有&hellip&hellip以后都不要在这一带杀人逮人，弄得鸡飞狗跳的。

&rdquo云焕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冷定里带了一丝笑意，低下头敲了敲南昭的肩甲，&ldquo这不算命令，算我求你的&mdash&mdash期限也不止一个月。

怎么样？以前你欠我的三个条件、如今还管用吧？&rdquo &ldquo没问题。

&rdquo南昭一愣，大笑起来，吩咐士兵们一边待命，拉着他转到僻静处，忍不住用力捶了一拳，&ldquo奶奶的，听你前面的语气、唬得人一愣一愣得，还以为你小子五年来变了个人呢！&rdquo &ldquo差不多也算变了个人吧。

不变不行啊。

&rdquo云焕笑，眼睛深处却闪烁着冷光，&ldquo哪象你，一个人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拥兵逍遥，老婆孩子的一堆。

&rdquo &ldquo你难道还未娶亲？&rdquo南昭却是意外，看向帝都过来的少将。

&ldquo订了婚事，尚未娶。

&rdquo说起那门婚事，云焕眉头跳了一下，&ldquo巫即家的二房么女。

&rdquo &ldquo巫即？巫即家现在长房疲弱、二房正得势&hellip&hellip那不是很好？&rdquo南昭虽然多年远驻西域，然而毕竟是将军，帝都的大致情况还是了解一二的，不由抚掌大笑，&ldquo你小子有本事啊！巫即那边的女儿漂亮不？可别象我家那位河东狮&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哪想得到那么远。

&rdquo云焕笑了笑，眉头却是阴郁的，&ldquo如果这次我失手，那这门婚事就取消了&mdash&mdash帝都很多人想我们云家死，你知道么？&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南昭一愣，说不出话来。

&ldquo南昭，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rdquo云焕霍然回头，静静注视着同僚的眼睛，&ldquo如果你也对我玩什么把戏，我大约就在劫难逃，但是，那之前、令符在我手上，这里一切我说了算。

&rdquo &ldquo哪里话！&rdquo南昭脸色变了，握剑愤然而起，&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先别忙着辩解，&rdquo云焕微微笑了起来，忽然抬头，眼光冷而亮，&ldquo我把你当朋友才把丑话说在前头，不捅暗刀子&mdash&mdash南昭，这些年你为了从空寂城调回帝都，一直在国务大臣巫朗那边走动，没少下功夫啊。

&rdquo 一直豪迈爽朗的将军陡然怔住，说不出话来。

&ldquo我没出伽蓝城之前、你便得知了此事吧？&rdquo少将看着昔日同僚，唇角的笑却是琢磨不透，&ldquo我此行责任重大，出发之前、更不会漏了盘点这里的一切人事。

&rdquo &ldquo巫朗大人是信里隐隐约约提起过这事，可是、可是我并没有&mdash&mdash&rdquo被同僚那样轻言慢语之中的冷意逼得倒吸了一口气，南昭回过神来，忿忿然反驳。

&ldquo我知道你没有。

&rdquo云焕微笑起来，神色稍微放松了一些，&ldquo不然我怎会和你有商有量的坐在这里说话&mdash&mdash南昭，你从来不是卖友求荣、会耍手段的人。

不然以你的能力，怎会这么些年了还在空寂城驻守。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南昭再度退了一步，打量着这个多年不见的帝都少将。

&ldquo抱歉，时间紧急、所以我没有耐心和你绕圈子&mdash&mdash一上来就把事情说开对大家都好，&rdquo云焕用令符轻轻拍击着手心，剑眉下的眼神是冰冷的，然而隐隐有某种悲哀，&ldquo南昭，若我此行顺利，回到帝都便会向巫彭大人替你表功、调你回京和家人团聚。

&rdquo &ldquo不用了&hellip&hellip&rdquo南昭陡然叹了口气，一字一句，&ldquo刚刚在手谕里，巫彭元帅令我好好听从少将调遣，我留在帝都的父母家人、他早已令人好好看顾。

&rdquo 云焕陡然想起方才巫彭元帅的那份密令，默不做声地吸入一口冷气。

&ldquo哈，哈哈哈&hellip&hellip&rdquo两人都是片刻沉默，南昭忽然忍不住地笑了起来，抱拳，踉跄而退，&ldquo云少将，末将告退了。

&rdquo &ldquo南昭。

&rdquo云焕有些茫然地抬头，想说什么，终归没说。

南昭看着同僚，嘴角动了动，仿佛也想说什么，最后只是道：&ldquo但凡有事，传令兵会立即驰骋来去禀告。

末将在空寂城大营枕戈待旦，随时听从少将调遣。

&rdquo 所有人都散去了，城外古墓边又是一片空旷，只有黄沙在清晨的冷风中舞动。

云焕回身拾级而上，刚要抬手，石墓的门却从里开了。

白衣女子坐在轮椅上，在打开的石门里静静看着他，脸色似乎又憔悴了一些，目光看不到底。

云焕心里一冷，不知道方才那些话、师傅听到了多少。

俯下了身，轻轻道：&ldquo师傅，外面风冷，回去吧。

&rdquo &ldquo让我看看日出吧。

&rdquo慕湮却摇了摇头，坐在石墓门口抬头向着东方尽头眺望，朝霞绚烂，映在她脸上、仿佛让苍白的脸都红润起来，她的长发在风中微微舞动，声音也是缥缈的，&ldquo焕儿，你就在这里陪我一会。

&rdquo 云焕神色一黯，些微迟疑后依然点头：&ldquo是。

&rdquo &ldquo现在这里没人看见，你不用担心。

&rdquo慕湮的脸浸在朝阳里，也没有回头，静静道，&ldquo我知道你不愿人知道你有个空桑师傅&hellip&hellip&rdquo &ldquo师傅。

&rdquo云焕单膝跪倒在轮椅前，却不分解，&ldquo对不起。

&rdquo &ldquo没关系。

不管你做了什么，永远不用对师傅说对不起&hellip&hellip&rdquo慕湮微笑起来，仿佛力气不继，声音却是慢慢低下去的，最后轻轻说了一句话，&ldquo但是那几个曼尔哥孩子，一个月后、你要放他们回去。

我知道你在找到如意珠之前、不能让牧民知道你是帝国少将，所以你扣住了那几个孩子&mdash&mdash师傅很高兴你没有用最简单的方法堵住他们的嘴。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云焕忽然间不敢抬头看师傅的脸，只是俯身点头，&ldquo一定放。

&rdquo &ldquo焕儿，你很能干啊&hellip&hellip决断，狠厉，干脆，比语冰那一介书生要能干得多。

&rdquo朝霞中，慕湮忽然笑着叹息，靠在轮椅上抬头看着天边&mdash&mdash那里，广漠的尽头，隐约有巨大的白塔矗立。

什么都变了，只有那座白塔永远存在，仿佛天地的尽头，&ldquo那时候我不懂语冰，过了那么多年、现在稍微知道一些了，可还是不能认同他。

任何人如果草菅人命屠戮百姓，那都是该死的&mdash&mdash&rdquo 有一次听到师傅说起那个名字，云焕心里莫名紧了一下，不敢答话。

忽然听慕湮轻笑了一声：&ldquo但如果让我杀他，只怕还是不了手。

居然就放过了那个该死的人。

&rdquo 云焕感觉师傅的手就停在自己顶心的百汇穴上，轻轻发抖。

那个瞬间他忽然感到了莫名的冷意，几乎就忍不住要骇然握剑跃起。

&ldquo主人！&rdquo或许是看到主人受制于人手，傀儡脸色变了，拔剑上前。

云焕霍然抬手，示意湘止步，依然头也不抬地单膝跪在轮椅前，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ldquo所以，对你也一样。

&rdquo慕湮的手轻轻垂落，搭在他肩头，声音一下子轻了，&ldquo你可以回空寂城大营了&mdash&mdash曼尔哥牧民都是言出必行的汉子，他们如果找到了如意珠，便会送过来、当作供品放在门口石台上&hellip&hellip你的人既然守在这里附近，到时候来拿就是了。

&rdquo 声音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很久，云焕感觉师傅按在他肩上的手在剧烈颤抖，居然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ldquo那也是师傅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mdash&mdash以后你要做什么样的事、什么样的人，就要&hellip靠自己了。

你可以&hellip可以走了&hellip&hellip永远不必回来。

&rdquo &ldquo师傅！&rdquo忽然听出了不对劲，少将霍然抬头。

他看见的是血色的白衣&mdash&mdash那个瞬间他以为是升起朝阳染上的颜色。

然而那只是错觉。

云焕看到有血从慕湮的嘴角沁出，随着再也难以压制的咳嗽、点点溅落雪白的衣襟，染出大片云霞。

空桑女剑圣的脸色苍白得透明，犹如一触即碎的琉璃，依稀间有大限到来之时的死气。

&ldquo师傅！师傅！&rdquo那个瞬间的恐惧是压顶而来的，云焕只觉忽然没有了力气，想要站起来、却踉跄着跪倒在地上，他用手臂支持着身体，伸手去拉师傅的衣襟。

然而轮椅无声地迅速后退，慕湮放开了捂着嘴的手，只是一用力便驱着轮椅退回了石墓，墓门擦着她的衣襟轰然落下，将一角白衣压在石门下。

&ldquo师傅！师傅！&rdquo云焕踉跄着站起，用力敲打厚重的石门，心胆俱裂，&ldquo开门！开门！&rdquo 石屑纷飞中他的手转瞬间满是血，刚刚包扎好的绑带散开了，带伤的手不顾一切地拍打着巨石，留下一个个血印。

那个瞬间帝国少将几乎是疯狂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忘了带着剑、也忘了用上任何武功，只象一个赤手空拳的常人一样用血肉之躯撞击着那轰然落下的石门，疯了一样大喊里面的人，直到双手和额头全都流满鲜血。

那样骇人的情形、甚至让身侧的鲛人傀儡都连连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震动。

&ldquo师傅，师傅&hellip&hellip开门。

&rdquo身体里的力气终于消失，云焕跪倒在墓门前，颓然用双手拄着巨石，筋疲力尽地喃喃，&ldquo开门&hellip&hellip&rdquo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清晨的大漠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砂风呼啸在耳边，忽远忽近。

在低头看到石门下压着的一角白衣时，那样忽然而来的绝望和恐惧让他几近崩溃。

师傅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已经死了？&mdash&mdash就在一墙之隔的这块巨石后面？ 居然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就这样退入古墓、斩断和他的最后一丝联系&hellip&hellip那样突然&hellip&hellip明明说过还有三个月，却那样突然！其实最初他不曾如此慌乱，在心中筹划过好几个方法、试图回京后用一切想得到的方法，来延缓或者消除师傅死亡的期限。

那些方法里，至少有些是可以冒险一行的。

可轰然间一切都被落下的石门截断，再也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ldquo不行&hellip&hellip不行。

师傅，你不开门，我就&mdash&mdash&rdquo身体虚弱到极点的时候，空白一片的脑子反而缓缓有了意识，云焕霍然抬头看着面前厚重的石门，抬手撑住地面站起，踉跄退了几步，反手拔出了光剑&mdash&mdash如果不能斩开这道门、就算调动军团前来，也要将面前这块隔断一切的巨石辟开！ &ldquo何必费那么大力气？这座墓不是有透气的高窗么？&rdquo忽然间，他听到有人建议。

接近空白的脑子陡然一震，狂喜，想也不想，云焕转身准备奔去。

陡然，他身子僵住了，不可思议地站住了脚，缓缓回身：&ldquo湘？&rdquo &ldquo云少将。

&rdquo那样清晰的话语，却是从一个傀儡嘴里吐出。

朝霞中，娇小美丽的鲛人靠在石门旁，手指上轻巧地转动着佩剑，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一贯的木然，清亮如电，冷笑起来：&ldquo你总算正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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