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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把你该招的都招出来,朕不想让禹王和世子受苦。
” 冯珏冷颤着被带了下去。
阿环站在宫门外几步路的地方,愣愣地看着他。
第一次,她发现自己原来对这个曾在枕边的人一无所知。
他现在站在血泊当中,身披衮服,头戴冠冕,锋利得好像一把玄铁剑,她多看两眼,都会把自己割伤。
皇帝终于注意到她,讶异片刻,沉声命令道:“你——去整理禹王的遗容。
” 阿环嗫嚅着,流泪走了上去,像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强迫地牵着她踉跄地迈向那片血腥的石阶。
她跪下来,指尖颤抖着触碰到一截犹有余温的手臂,那皮肤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黏腻而湿滑。
她强忍着喉咙里翻涌的恶心,试图接回它应有的位置,断裂的筋膜血肉翻卷,像是在嘲笑她的徒劳。
从尸体腹部流淌出的肠子,如同臃肿的蛇,在残破的华服下四处爬动。
她努力地把这些脏腑塞回原位,浑身冒着冷汗,竭尽全力。
她甚至没有发觉自己的双手沾满了血污,指甲缝里嵌着凝固的血块,手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黏稠的猩红顺着手腕流到袖口,染红了她的衣襟。
她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挤满了兄良、弟悌、君仁、臣忠的教义,交织眼前的惨象。
十五年前楚王府的人是这样死去的吗?她一想到灵兮和她未知的生父,满门抄斩的惨剧似乎重又降临,他们的尸体仿佛就躺在她手下。
她几乎窒息,终于受不了,浑身冷战地别过头去,面色苍白,靠着宫墙开始干呕。
她头晕恶心,浑身乏力,脚一软晕倒在了墙角下。
好在,周围的侍从武官们接手了这份差事,他们围着地上的尸体,拼好衣裳的碎片,理正腰带,扶直头冠。
一个人脱下官袍,包住尸体,想把腹部冒血的窟窿盖上。
可是在新盖上的衣服上,一点簇新的血渍冒出头来,那朵血花由小而大,在紫色的官袍上蔓延开放,愈发繁盛妖冶。
“再来一件,快点把这摊血渍盖住,要快,快些!”有人惊惶地喊,众人七手八脚地卸下自己的服裾。
手忙脚乱之际,皇帝终于意味深长地拧着眉头说:“没用了,遮不住的!” 他下定决心:“抬上禹王,和朕去锦章殿见太后!” 晨光中的锦章殿肃静一片。
李霁踏上殿前丹墀。
这座殿宇,见证了他太多屈辱的过往。
在此忍受的折挫痛苦,被抑制控扼的政见,不得伸张的志向。
愤懑如江河决堤,一刹那涌上心头。
太后才醒。
铜壶里滴漏声稀疏起来,暖殿中沉水香袅袅升腾,真珠帘下,晓光侵染。
芳姑端着银盘,盛温水侍奉,用一块香罗帕子为她净面。
绣幕低垂的流苏带被掀开的一瞬间,皇帝带着浑身凛冽秋寒,径直走了进来。
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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