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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月亮,“得向北拐,去找船。
” “先向西。
”阿莎坚持,“向西,直到太阳出来。
再向北。
”她转向麾下最好的骑手:“侏儒拉弗和锈胡子罗衮,去前方探查,确定没有敌人,我可不想到海边出现惊喜。
如果遇上狼仔,回来报告。
” “如果必要的话。
”罗衮透过厚厚的红胡子回答。
两名斥候消失在树林中,剩下的铁民继续前进,但速度缓慢。
森林遮蔽了明月与群星,脚下地面又黑暗泥泞。
没走出半里地,她表亲昆顿的马就踩进坑里,摔断了前腿。
昆顿只能割它喉咙,阻止它继续嘶鸣。
“我们得点些火把。
”特里斯劝她。
“火会吸引北方佬。
”阿莎暗自咒骂,不知离城是不是个错误。
不。
若我们留下死斗,可能已全部阵亡。
但黑暗中行军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这些树要是能动,会杀了我们的。
她摘掉头盔,向后捋捋汗湿的头发。
“再有几小时太阳就出来了。
我们在这儿停下,休息到天亮。
” 停下简单,休息难。
没人睡得着,即便耷拉眼戴尔,这个以边划桨边睡闻名的桨手也一样。
一些人互相传递一袋盖伯特·葛洛佛的苹果酒,带吃的人和没带吃的人分享食物,骑手们打理马匹。
她表亲昆顿·葛雷乔伊派三个人上树,观望森林中有无火把。
科洛姆磨斧子,少女科尔磨剑。
马匹撕咬着地上枯黄的死草和芦苇。
霍根的红发女儿抓住特里斯·波特利的手,缠着想把他拽进树林。
特里斯拒绝后,她拉六趾哈尔走了。
我要是能那样该多好。
在科尔臂弯中最后的放纵一定非常甜美。
阿莎胃里泛起一阵难受。
她还能踏上黑风号的甲板么?就算能,又能去哪儿呢?群屿闭门不纳,除非我肯弯下膝盖,张开大腿,忍受艾里·艾枚克的拥抱;其他维斯特洛港口也不会欢迎海怪之女。
她可以照特里斯希望的那样去当商人,或前往石阶列岛加入海盗,或…… “随信均奉上王子的一部分。
”她喃喃低语。
科尔咧嘴笑了。
“我宁愿要你的一部分,”他轻声道,“最甜蜜的部分——” 有东西从草丛中飞出,轻轻落在两人之间,不断翻滚弹跳。
那是个黑色圆球,湿哒哒的,滚动中不断抽甩着长发。
它最终撞上一条橡树根停住,乌鸦嘴说:“侏儒拉弗变矮了。
”阿莎半数的手下立刻跳了起来,摸索盾牌、长矛与战斧。
他们也没点火把,阿莎只来得及想,并且远比我们熟悉这片森林。
周围的树木突然全向他们压来,北境人咆哮着汹涌而出。
狼群,阿莎想,他们像嗜血的狼群一样嗥叫。
这是北境的怒吼。
她的铁民也吼回去,血腥的战斗即刻打响。
没有歌手会传唱这场战斗,没有学士会在读书人喜欢的书中为这场战斗留下只言片语,没有旗帜飘扬,没有战号呜咽,没有伟大的领主召集手下、作振聋发聩的战前演讲。
他们就着黎明前的黑暗战斗,看不清彼此的面目,在树根和岩石间踉跄冲杀,被淤泥和腐叶拖住脚步。
铁种穿着锁甲和盐渍的皮甲,北境人则有毛皮、兽皮和松树枝的掩护。
星月观赏着他们拼斗,苍白光芒从头顶扭曲的光秃树枝间零落撒下。
第一个冲向阿莎·葛雷乔伊的人被她用飞斧掷中眉心,死在她脚下。
这让她喘了口气,得以把左手滑进盾牌绑带。
“集合!”她高喊,也不知会招来自己人还是敌人。
一个手持战斧的北方佬欺向她,边挥舞双手斧,边发出莫名的怒吼。
阿莎举盾挡住,然后迅速近身用匕首划开他的肚子。
他倒下去,怒吼变作哀号。
阿莎转过身,迎上后面另一只狼仔,砍中他头盔下的眉骨。
这狼仔也砍中了她腹部,却被锁甲顶住。
她趁机用匕首刺他喉咙,他倒在血泊之中。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头发,但她头发太短,扯不动头。
阿莎反腿使劲踩在那人脚背上,他疼得尖叫,她则脱身出来。
等她转身迎敌,却发现对方死了,手里还抓着一把她的头发。
科尔站在他旁边,剑淌鲜血,眼摄月光。
乌鸦嘴一边砍杀,一边高喊计数。
“四!”一具尸体倒下。
“五!”只隔了一次心跳。
马儿们被屠杀和鲜血吓疯了,恐慌地嘶鸣,乱蹬蹄子,翻着白眼……除了特里斯·波特利高大的杂色种马。
特里斯已翻身上马,拔出长剑,他的马双蹄腾空,对月长鸣。
今晚结束前,我或许会欠他几个吻,阿莎心想。
“七!”乌鸦嘴高喊,但他身边的长斧罗伦扭断了一条腿,倒在地上。
黑影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一边高声叫嚣,一边沙沙作响。
我们在和森林战斗,阿莎砍死一个身上的树叶比周围的树都要多的人时想到。
这想法让她“哈哈”大笑,笑声引来更多恶狼,而她一一将其击杀,心想自己是否也该报数。
我是个结了婚的女人,而这是我的乳儿宝宝。
她把匕首刺进北方佬的胸膛,穿透毛皮、羊毛和熟皮革。
他的脸离得那么近,阿莎能闻到酸臭的呼吸。
这人也扼住了她喉咙,但阿莎的匕首刺进去,在肋骨间刮擦,令他颤抖着死去。
她放开尸体,虚弱得差点摔在他身上。
随后,她和科尔背对背迎敌,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低语和咒骂,听着勇士们哭爹喊娘地冲过灌木丛。
一丛草握着一支能将她和科尔一起贯穿的长矛冲来,要将他俩钉死在一起。
总比独自死去好。
她正想着,但持矛人没冲拢,就被她表亲昆顿杀了。
转瞬间,另一丛草挥着战斧砍中昆顿的后脑。
在她身后,乌鸦嘴高喊:“九!全他妈去死吧!”霍根的女儿忽然赤身裸体从树下钻出,身后跟着两只狼仔。
阿莎反手掷出一把飞斧,斧子旋转翻滚着击中其中一人的后背。
霍根的女儿扑到尸体旁,抽出死者的长剑,结果了剩下的北方佬。
然后她重新站起,带着满身泥血,披散长长的红发,投入战团。
在脑门充血、跌宕起伏的厮杀中,阿莎丢失了科尔,丢失了特里斯,丢失了所有人。
她把匕首也弄丢了,还包括所有飞斧;她手里换上了一把剑身宽厚的短剑,跟屠夫的切肉刀差不多。
她打死也闹不清这剑从哪儿来的。
她手臂酸痛,满嘴血腥,两股战战。
苍白的曙光正斜斜地穿入森林。
打了这么久吗?我们到底打了多久? 她最后的对手是身材高大的秃头北方佬,满脸胡子,手擎战斧,身穿带补丁、生了锈的全身锁甲,这说明他是个首领或氏族勇士。
他很不满意自己要对付女人。
“贱人!”他每挥一斧,便大喊一声,唾沫溅到她脸上。
“贱人!贱人!” 阿莎想扯开嗓门吼回去,但喉咙太干,只发出嘶号。
他的斧子下劈在她盾牌上,木头碎裂,斧子抽回时扯掉了长条的灰色碎片。
要不了多久,掩护她的就只剩乱糟糟的木柴了。
她后退几步,甩掉损毁的盾牌,然后又退几步,左右闪动,躲避下劈的战斧。
她的背狠撞在一棵树上,无处可逃了。
狼仔的战斧高举过头,要将她脑袋劈成两半。
阿莎想向右窜,但树根绊了她。
她被缠得失足跌倒,接着斧子狠狠地击在她额头上,发出钢铁轰鸣的刺耳声响。
世界整个变成红色,随即陷入黑暗,然后又变红。
疼痛如闪电贯穿全身,她听到远方传来北方佬的叫嚷:“你个该死的贱人。
”他又举起斧子,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喇叭突然响起。
这不对,她心想,淹神的流水宫殿里没有喇叭。
波涛之下,美人鱼向主人致敬时会吹响海螺。
她梦见燃烧的红心,还有一头奔跑在金色树林里的黑牡鹿,鹿角上火焰升腾。
阿莎·葛雷乔伊,AshaGrey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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