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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折 千里之外(3/5)

连忙点头说了句&ldquo是&rdquo。

&ldquo大姐，你要带我去哪里？&rdquo星意被蒙上了眼睛，那把手枪第一时间被收了，此刻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一些。

有冰凉的手指放在她的唇上，叶文雨微微笑着说：&ldquo当然是带你去二弟找不到的地方。

&rdquo &ldquo你和&hellip&hellip日本人是一伙的？&rdquo &ldquo非要这样说的话&hellip&hellip&rdquo叶文雨漫不经心地回答，&ldquo或许你该改姓佐藤了。

叶楷正也做了日本人的女婿，是不是很有趣？&rdquo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ldquo佐藤元真的是我的父亲？&rdquo &ldquo谁说不是呢？&rdquo叶文雨耸耸肩，&ldquo可惜你和你家老爷子是一样的蠢。

你们难道真以为是佐藤元亲自回复你们的讯息吗？&rdquo &ldquo日矢上可不像我那个二弟那样心慈手软。

你以为佐藤元仅仅是一个船商？他不和日本军部合作，能够发展得这样快？只可笑你家老爷子着急赶过来，三言两语地，就被破译出了瓦子湾的信息。

&rdquo她冷冷笑了笑，&ldquo你也是一样， 只拿着一张纸就敢过来认亲？你出来之前，叶楷正没教会你人心险恶？&rdquo 叶文雨顿了顿，又嘲讽地说：&ldquo对了，不是认亲&hellip&hellip你应该是，来报仇的吧？不过我也得谢谢你的不自量力，否则他将你看得这么严，我哪里能抓你威胁他？&rdquo 星意沉默了半晌，淡淡地说：&ldquo他不是会因为女人而妥协的人。

&rdquo顿了顿，又说，&ldquo更何况我和他之间，也未必能走得下去。

你也知道，他逼死了我爷爷。

&rdquo 叶文雨轻轻笑了笑：&ldquo如果是这样，那么你只能怨他薄情了。

&rdquo 车子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星意被拉下来，踉踉跄跄地走了许久。

地面又湿又滑，最后进了室内，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蒙着眼睛的布被扯了下来，星意适应了光线，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一间密闭的房间里，开了一扇小窗，隐约可以听到外边的水声。

房间里只放了一张极为低矮的木板床，星意隐约能感觉到整个房间都在微微晃动。

她忽然间明白自己已经不在陆地上&hellip&hellip而是被带到了船上。

她的手脚冰凉，靠在墙壁上，仅有的一只灯泡一下一下地闪烁着，光线明暗不定。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并不如何害怕。

出来之前，她已经想得清清楚楚。

与其每日都在噩梦中苟活，不妨便给自己一个痛快。

大腿的一小块地方是冰凉坚硬的&mdash&mdash她走前将最小巧的手术刀用粘纸贴在那里，因为外边穿着夹棉厚实的旗袍，完全看不出端倪。

挟持她的人扔了她的手袋和枪，并没有发现这个。

&mdash&mdash这也是她&hellip&hellip最后的武器。

即便杀不了佐藤元，她也还有余力，割断自己的颈动脉。

舱门被拉开了，她望向门口，一个瘦高的中年人走进来，手里端着饭盒递给了她。

星意死死地盯着他，并没有伸手去接。

良久，男人将饭盒放在床上，低声说：&ldquo多少吃一点吧，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rdquo 星意一字一句地问：&ldquo你是佐藤元，还是廖鉴东？&rdquo 佐藤元扯出苦涩的笑意，声音嘶哑：&ldquo我是你的父亲。

&rdquo 她拿起那盒饭砸在他身上：&ldquo你怎么有脸这样说？！你害死了爷爷，害得大哥重伤！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你怎么还有脸这样说？！&rdquo 佐藤元并没有闪避，汤汁淋漓倒在他的身上，他也没有伸手去擦，只是说：&ldquo你大哥&hellip&hellip现在怎么样了？&rdquo 狭小的空间里泛起打翻的饭菜油腻的味道，星意几乎一整天没有进食，只觉得泛起了胃酸，她强忍住恶心，冷冷地看着佐藤元：&ldquo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rdquo 佐藤元看着她说，眼神带了苍凉：&ldquo傻孩子，你想杀我，为什么不告诉叶楷正？为什&hellip&hellip要自己动手？&rdquo 星意心里恨极了他：&ldquo你抛弃我们兄妹，这我不怪你。

可你不至于连自己是中国人这最后一点良知都抹去了！爷爷这一辈子 清白正直，是你害得他做了这样的错事！他死不瞑目！你问我为什么不告诉叶楷正？我又有什么脸告诉他呢？&rdquo 她跌坐在床上，只觉得心底一片惨淡的绝望，可是眼神却异常地坚持：&ldquo你不用送东西进来了，我不会再吃。

今次我本就是为了爷爷、大哥和廖家来报仇，既然杀不了你，也绝不会让自己落在你们手里威胁到叶楷正。

&rdquo 佐藤元怔怔地看着这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儿，头一次见她，她是优秀聪慧的医学生；而这一次，他忽然意识到，这真的是老爷子手把手带出来的女孩，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当年他将自己赶出廖家那样决绝。

他站起来，叹了口气说：&ldquo这艘船在内河的航道上，叶楷正就算把颍城关起来翻个遍，也找不到。

饭菜还是会再送进来，你多少吃一点。

&rdquo 他弯腰拾起那个饭盒，忽然看到一道锋锐刀光划过，这才意识到她真的动手了。

他闪避开，退后两步站定。

星意一下失手，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苦笑了一下，反手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戳过去。

&ldquo住手！&rdquo佐藤元握住她的手腕，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ldquo把刀藏好。

&rdquo 星意怔了怔，她是横下心要寻死，爷爷的死对她来说是再沉重不过的打击，而叶楷正呢&hellip&hellip因为瓦子湾的失败而承受的压力，他没有向她提及半个字。

她知道那是一笔勾销的意思。

可是她还怎 么再站在他身边？还有肖诚和文馨，她一想起来，都觉得难过得喘不过气。

现在，她杀不了佐藤元，掌心握着手术刀，笃定已经看到了人生的尽头。

佐藤元却提高了声音，似乎有些惋惜：&ldquo明天我再来看你。

廖小姐大可不必这样紧张排斥。

&rdquo 他没有收走她的刀，竟然真的走了。

星意的视线微微垂下，佐藤元刚才坐的床沿上有油渍写成的字样。

她靠过去看了看，隐约是三个字：我救你。

她怔了怔，抹掉了那三个字。

商船顶层，佐藤元推开了其中一间房门，日矢上面色阴沉地坐着：&ldquo如何？&rdquo &ldquo她不肯吃。

&rdquo佐藤元略有些颓丧，&ldquo或许有求死之意。

&rdquo 日矢上盯着佐藤元的表情，仿佛是在仔细地揣测，过了一会儿，才笑了起来：&ldquo想要一个人死不了总是有很多办法的。

佐藤君，她是你的女儿，你要看好她&hellip&hellip至少活到叶楷正答应条件的那一天。

&rdquo 佐藤元浑身激灵了一下，问：&ldquo叶楷正那边有回复了吗？&rdquo 日矢上的表情颇有些阴晴不定：&ldquo他已经答应放了顾岩均。

&rdquo 此时的颍城火车站，是一天最繁闹的时刻。

南北两条路线的火车在晚10点交汇，上下车的人不计其数。

一辆汽车缓缓驶入。

从后座下来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低着头快步走入了车站。

街口的地方，宋国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正在让司机掉转车头，忽然路人经过，一抬手，将一个纸团扔进了车里。

宋国兵下意识地接住了纸团，一把推开车门，冲到那人身边，反手锁住了他的手臂。

那人的帽子掉了，一脸惊恐地回望他：&ldquo你、你干什么？&rdquo &ldquo谁让你扔的纸团？&rdquo宋国兵低声问道。

&ldquo我、我不知道。

有人给了我一个银圆让我扔的。

&rdquo那人哭丧着脸说，&ldquo我是在火车站里卖茶叶蛋的，不信你去问问。

&rdquo 周围聚拢了一堆人，指指点点地认出来，果然是站台上卖茶叶蛋的小商贩。

宋国兵放开了他，心知不可能再找到那人，只好回到车上，借着月色打开纸条：&ldquo四时，蓝鸿码头。

廖鉴东字。

&rdquo 宋国兵没有再耽搁，回到军部将纸条交给叶楷正：&ldquo军座，颍城已经翻遍了，各大商会和堂口都传了话出去。

眼下除了日租界，只怕没有藏人的地方了。

&rdquo &ldquo日矢上知道我的脾气，瓦子湾事件后，我也是不怕再闯入租界的。

这些天他们也在陆续往外边撤人，否则顾岩均也不会被我们抓到。

他们不会把人藏在那里。

&rdquo &ldquo所以，夫人很可能&hellip&hellip会在船上。

&rdquo宋国兵恍然大悟，&ldquo那么这消息还算可靠。

&rdquo 数日不眠不休令叶楷正的眼睛布满血丝，他把玩着自己的佩枪：&ldquo去布置吧。

&rdquo &ldquo是！&rdquo宋国兵走前行了个礼，又问，&ldquo督军，廖鉴东到底是谁？&rdquo 叶楷正沉默了一会儿，淡声说：&ldquo星意的生父。

&rdquo 宋国兵吃了一惊，却没有多问，转身出去了。

星意靠在船舱的一角，强撑着逼迫自己不要睡觉。

她手边没有钟表，只能大约估算着时间，也不知道撑了多久，门口有了动静。

她倏然坐起来，一个日本女人端着饭菜又进来了。

她恹恹地重新靠过去：&ldquo我不吃。

&rdquo 女人不声不响地将饭菜放下了，却没有走，仔细地端详她。

星意觉得有些异样，仔细看了她两眼，才惊觉说：&ldquo我见过你。

&rdquo 是日本女人的典型长相，不高，肤色白净，虽然上了年纪，却因为保养得当而依旧温婉可人。

星意还记得是在高家见过她，那时她和叶文雨在角落，死死盯着自己。

&ldquo我叫日矢葵，佐藤元是我的丈夫。

&rdquo女人微微笑了笑，用十分纯正的汉语说，&ldquo我对你很好奇，所以想来看看。

&rdquo 星意冷冷看着她，没有说话。

&ldquo你和他长得很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

&rdquo女人继续说，&ldquo在高家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了，你一定是他的孩子。

&rdquo &ldquo我没有父亲。

&rdquo星意打断了她，&ldquo请你离开吧。

&rdquo 可是女人竟然也没走，坐在床边，屏气凝神仿佛在等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看着饭菜渐渐变凉，星意终于有些沉不住气：&ldquo你还有什么事吗？&rdquo 日矢葵细细的眉毛抬起来，没有说话，仿佛在等待什么。

门口又有动静。

这一次进来的，是佐藤元。

佐藤元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两个人在房间里，不禁愣住了。

日矢葵站起来，用日本女子的礼仪恭恭敬敬地对丈夫行了礼，用日语对他说：&ldquo佐藤君，我等你到现在了。

&rdquo &ldquo你知道我会来？&rdquo佐藤元的表情由错愕变为警惕，&ldquo你告诉你哥哥了？&rdquo 日矢葵静静看着他，细长的眼睛里流露出依稀带着雾气的悲哀：&ldquo你已经无法再信任我了，是不是？&rdquo 佐藤元脸上痛苦的表情一闪而逝，低吼着说：&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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