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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愿意多走些路,见见世面。
你昨天为什么会对那顾聪生气呢?” 沈雁飞被她忽然一问,愣了一下,抬眼看她,但觉这位姑娘生像蕴藏着无数宝藏的大海,不但深不可测,即使是表面上也是屡屡变化。
他凝视她一会儿,坦白地道:“我不许任何人对你无礼!” 此言不啻承认了自尊的感情,吴小琴轻轻摇头,道:“你错了,对任何人这样都使得,但对我却不行。
” 沈雁飞大为诧异,反问道:“为什么?难道你愿意人家对你无礼?”“不是,唉,我们不谈这个。
” 他固执地再问她是何缘故,吴小琴顾左右而言他,沈雁飞心中一顿,便不再问。
前面地势渐高,再没有庄稼田地。
沈雁飞脚下自然轻快,可是吴小琴也走得毫不吃力,他虽然注意到,但并不问她。
两人默默走到中午时分,好快的脚程,已走了百里过外。
他们在一株树荫下进食,仍是默然无语。
沈雁飞披开前襟,显出烦热模样,吴小琴知他心中烦躁,却也不去问他,美丽的脸上又流露出冷漠之色。
第二天已翻过了荆山,这时吴小琴已改回男装,仍是个俊俏小书童模样。
沈雁飞一身粗布衣裳,但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也是个人间俊品,两人一起走动,实在令人想不透来路,且喜山行少人,倒不至于怎样。
过了荆山,地势渐低,人烟复又较多,沈雁飞想法子换了一身衣服,摇身一变而成为个读书士子模样。
第三天已离归州不过百里,两人正在一个镇上打尖,沈雁飞叹口气,悄悄道:“这两天把我整得难受极了,到底你肯不肯告诉我?” 这句问话又接回前两天中断的话柄,吴小琴惘然摇摇头,道:“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所以我不肯告诉你,许久以前,我不是说过这样的话吗?那便是我宁愿忍受一点小痛苦,这样才可以避免大的痛苦。
” 他觉得自己低头再问她,却仍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尊心大受损害,禁不住低低咆哮道:“废话,都是废话,想我沈雁飞自负不凡,想不到也有今天。
”他自嘲地嘿嘿冷笑两声,便不再言语。
等到语毕,他外表上已变回非常冷静,其实他心中正在狂热地自怜自责,以及极为愤恨吴小琴。
他们走出此镇,忽见一骑如飞,穿镇追来。
“又是那混帐东西。
”沈雁飞一看清来人正是青城叛徒顾聪时,便怒骂一声。
霎时间顾聪已到,笑吟吟一跃下马,道:“好不容易才赶上你们。
”沈雁飞冷冷嘲道:“大罗十八剑不大管用,你信不信?” 顾聪仍然带着一脸笑容,道:“沈兄会错小弟之意,别说小弟此时身上负伤未愈,即使没事,也犯不上树你这等强敌。
小弟因得到沈兄赐予食物,体力稍觉复原,便直奔南彰,这才听说沈兄之事。
”他顿一下,从对方面色瞧不出什么反应,便又道:“于是小弟忽发奇想,想着反正咱们都是被摒于师门外的人,何不联成一气,不但可以互相照应,而且更可大闹一次,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未知沈兄以为如何?” 沈雁飞冷冷道:“我犯不上招惹整个青城派。
”言下大有蔑视对方助力甚微之意。
顾聪狡笑一声道:“其实青城仍不会放过你,我那师叔已传话各地,说你当日在郾城手段恶毒,害人父子两代性命,还遗祸在师弟傅伟头上,故此要拿捕你到手以便向官中了此一案。
” 沈雁飞怒道:“见他妈的鬼,我害了谁的性命?” 原来这一档事乃指郾城贾府父子两人被在指定时刻弄死之事。
沈雁飞猛然想起来,那天雨中他果曾弄个狡狯,使得傅伟蒙受不白之冤,而那父子两人之死,确实也是七星庄所为,便耸耸肩道:“傅伟那小子算什么东西,我若非三番二次饶他性命,他早就不能耀武扬威了。
” 顾聪心中一惊,想道:“这厮果真这么厉害?”面上便露出不信的脸色。
沈雁飞微怒道:“你不相信?”作势欲击,但陡然收回势子,冷冷道:“等你几时完全恢复,我教你死而无怨。
” 顾聪牵马跟着沈雁飞往南走,眼光不时落在吴小琴身上。
大约走了十多里路,大家都没言语,沈雁飞忽然停步转身,向顾聪斥道:“你的贼眼睛再溜在她身上,我便挖将下来。
” 顾聪呵呵而笑,卑恭讨好地道:“沈兄何必生气,我以后再不看便是,其实既然蒙沈兄答应一路走,总算是相识朋友了,我岂敢再有异心。
” 沈雁飞见他说的谦卑,反而替他不好意思。
须知青城上元观乃是武林中极有地位的大门大派。
顾聪是已故的上元观主灵修老道长的嫡传弟子,在武林中地位已颇尊高,如今这等说话法,隐然丢尽了青城颜面。
他道:“好吧,这是你唯一要遵守的条件。
你为什么不骑马?” 顾聪唯唯诺诺,扳鞍上马,陪笑道:“既然沈兄有命,我就不客气了,说实在话,我身上的三处到伤颇不轻哩。
” 吴小琴拉住沈雁飞的臂膀,走了大半里,便悄悄道:“你何必让他跟着我们?这人眸子不正,心中必有诡谋!况且依相法看来,他乃属横死之相,我们犯不着和他一起走。
” 沈雁飞微笑斥道:“胡说,相法也可相信?如今要赶走他,似乎不好意思。
人家是负伤穷途,希望我帮忙抵挡师门追捕。
” 她几乎整个人挂在他有力的臂弯上,走起来脚不沾地的样子。
沈雁飞却和她别扭了几天闷气,本来打算一旦她先说话时,决不予以理会,可是刚才不知不觉已答了腔,再板脸孔也来不及,况且,说良心话,他是极为渴望这个漠视一切的美丽姑娘,肯自动亲近他。
因此这刻心头一阵快感,淹没掉数日来的不愉快。
晚上他们已赶到归州,数日来出没于山岭之间,多见树木,少见人烟,如今骤见满城灯火,街道喧嘈,便仿佛重回到人间。
只因时已入夜,不好雇船,况且沈雁飞也想休息一下,使先找到间客店,要了两个房间,顾聪知趣地推说先要休息,独自占了一个房间。
沈雁飞便带了吴小琴,走到街上看看热闹。
吴小琴从未到过城市,上次在江陵时,仅是匆匆进城,次日一早又急忙逃走,根本没有看到街上景象,加之如今心境又大不相同,已被沈雁飞弄得芳心摇摇,颇有人世之念,故此逛得甚是高兴,顺便也买了一些替换衣服和一些零星用品。
回到客店,但见顾聪房间已经熄掉灯火,估料他是因疲乏而安息了,便不惊动地。
房中只有一张大床,吴小琴先推沈雁飞去洗澡,然后自家也去洗,浴罢但觉满身风尘,完全洗掉,甚是轻松。
回到房中,只见沈雁飞盘膝坐在床边,正在调息养神,便爬上床在里面睡倒。
三更时分,沈雁飞悄悄下床,拎着布鞋,敞着上胞往后面便走,临出门时,还回头看看吴小琴,只见她面壁而卧,动也不动。
待他出了房外,吴小琴倏然也翻身下床,动作又快又轻,掩到门边一看,沈雁飞正在院子里看天。
彼此相隔不过丈许,但沈雁飞仍然没有发觉黑暗中有双眼睛在看他。
他凝神听了一下,四下静悄悄,这时纵然一针坠地,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所注意的乃是隔壁房间的顾聪,可是竟连鼻息也听不到。
心中忖道:“那厮到底是修习玄门正宗功夫的人,居然连鼻息也听不到。
”当下一顿脚飞上墙头。
在黑夜中,他的身形快得宛如一头蝙蝠,瞬即越过许多房屋,直奔东方。
他显得非常小心地警戒着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一直到了城东。
他飘身落在一个大院落里,灯光照亮了半边院子,他沿着墙边黑暗之处,走到窗下,探头而看。
只见里面是个宽敞的厅子,左右两厢都摆设着兵器架,正当中有块黑底金字的牌匾,横题着“武威镖局”四个大字。
灯烛交辉之下,厅中设了三席,此间早已觥筹交错,肴骸狼藉,已是尾声残局,座中众人有些面红如关帝君,有些脸孔却青青白白,都是喝了不少酒的样子,只有当中那席上坐的四五个中年人,看来毫无酒意。
沈雁飞并不认得这些人,今晚来此目的不过听听江湖上的各种消息,尤其是这家武威镖局乃是川湘最有名气的镖局,和青城峨嵋两派的关系极深。
他在街逛时碰到一班镖头押镖经过,知道晚上必有盛宴招待,故此这时出来打听一下。
听了好一会儿儿,当中那席一个中年人离席出厅,似是往后面解手,但刚一出去,立刻又走回来,向另一长着八字须的中年人低低说了几句话。
那个长着八字须的人面向沈雁飞这边,但见他脸色变了一下,点点头,那人又出去了。
沈雁飞脑筋大大转动,忽地微微一笑,蹑空飞起,借着檐脊遮掩,越过这座大厅。
那人已走出天井,忽然横跃丈许直扑左边角落,黑暗中但见光华一闪,原来已亮出兵刃。
但见一条黑影疾然闪出来,身手疾急轻灵,居然抢先一步。
在那人身前交臂擦过,料不到这夜行人居然会正面冲出,故此淬不及防,竟让人家抢过去,连招数也来不及使出,当下不由得又羞又怒,大喝一声,骤然转回身躯。
这一声大喝,大厅后门已闪出两条人影,疾如飞鸟般拦扑那夜行人。
其中一个朗声招呼道:“朋友可是线上的?请下来喝杯水酒如何?” 那夜行人身手高明之至,眼看已和突然拦截的两人碰面,却忽然坠落,脚尖一点地,便已斜掠而起。
拦截的两人的身子仍在空中,这时去势未衰,眼见对方进退起落随心所欲,已脱出他们拦截路线,忽然齐齐掣出兵器,却是两柄长剑,就在空中各自长身互刺,锵地微响,两到尖端直交,霎时两人身形乍分,迅逾飞鸟地各飞一剑,原来这两人彼此用剑相助在空中改变方向。
那夜行人已出去丈半,暮然拔起空中,忽觉身法迟滞,一道剑光电射而至,却是两剑相助改道的其中一个。
那夜行人伸脚一找屋檐,忽然斜转开去,其快无比,后面那人的剑光刺个空擦身而过,这时那夜行人本可乘隙出招,立伤对方,但他似是急于逃走,急忙斜蹿。
天井里飞上两人,一个持刀的正是第一个出来的人,这时振吭叫道:“朋友何须害怕,不肯留下谈谈吗?”叫声中持刀便追。
另外那个持剑的,脚下如风,绕道拦截,瞬息之间已蹿越过七八座屋顶,使剑的两人脚程极快,分道抄截,持刀的衔尾疾追,转眼间也就追个首尾相连。
那夜行人脚下屡现不稳之象,再越过一座屋脊,忽然跳下圈子里,往树丛黑影子钻去,然而追兵已至,躲藏不及,只好绕树而走。
那两个使剑的倏忽已包抄追到,三人合围之势既成,那夜行人便不走了。
持刀的人迫近一步,却因对方黑市蒙脸,瞧不出面目,便道:“朋友你贵姓大名?夜探敝局有何责干?” 那夜行人问声不响,一双眸子却在黑暗中骨碌碌直转。
那人见他不答,愠声又道:“我苏杰虽是无名之辈,但能担当本局之事,这两位乃是峨嵋崔家兄弟,朋友你冲着我们哪一个都行,就别缩头藏胞地问声不响。
” 那夜行人哑声道:“我已知三位大名,今晚到贵局并无他意,只想看看以前一位相识在否耳。
” 崔氏兄弟哦了一声,那个长着八字须的崔老大道:“朋友你想找哪一位?你到底贵姓名?” 崔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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