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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处了,沈天涯又想起一事,问罗小扇道:“手续办得怎么样了?”罗小扇说:“快了,也许下个月就可走人了。
”沈天涯不免生出一份伤感,财政局里惟一的知己要走了,他在这个地方呆着还有多少意思?只因是在办公的地方,沈天涯也不便多说什么,更不能有其他表示,低着头出了门。
此时此刻,沈天涯也没有太多心思沉湎于儿女情长,他不可能不去考虑周局长这次查账的事。
这笔贷款的还款期是三年,现在才半年时间,他们就来审查,又能审出什么来呢?是不是东方公司出了事?东方公司也算是昌都市的名企了,如果出了事,还有不传到财政局来的?而且沈天涯还在人代会上跟东方公司的孙总有过接触,孙总是这次当上市人大代表的,他在小组讨论会上还就昌都市发展私营企业的议题发过言呢。
沈天涯拿起电话,拨了孙总的手机。
沈天涯认为,如果周局长他们死盯着那笔周转金不放,铁了心要查出什么名堂,那么这个时候他们肯定就在东方公司。
电话接通后,孙总一问是沈天涯,声音马上就变得谨慎起来,说他正在跟人谈事,等一下他打电话过来。
沈天涯就估计是周局长他们在一旁,孙总不好跟他说话。
十分钟后,孙总的电话来了。
果然不出沈天涯所料,他被周局长他们缠上了。
孙总在电话里说:“沈处,我也要给你和郭秘打电话哩,不想你的电话先到了。
你知道么?刚才我正在向审计局的周局长交账,他们要查你们贷给公司的那笔周转金,我现在是躲在一个废弃的车间里给你打的电话。
” 沈天涯骂了一句娘,说:“他们查就查吧,还怕他们查不成? 这笔贷款欧阳书记都签过字的。
“孙总说:”是呀,我也这么想哪,欧阳书记打招呼贷的款子也敢查,他们是不是吃了豹子胆?“ 沈天涯说:“你没听到什么风声吧?”孙总说:“我正要问你呢。
人代会上,欧阳书记不是还坐在台上么?开完会后,我就天天泡在公司里,跟外界没什么交往。
你跟郭秘沟通了没有?” 是呀,怎么没想起跟郭清平联系一下呢?这几天被周局长这一搅,一时糊涂了。
沈天涯于是又拨了郭清平的手机。
不想他的手机没有信号,里面一个女声说是没有开机。
沈天涯这才想起春节期间跟郭清平打电话时,他说正在给欧阳鸿办理出国考察手续的事,两人是不是已经出国去了? 沈天涯只好打电话到市委办去,要郭清平接电话,那边生硬地说一声不在,没等沈天涯问第二句就挂了电话。
沈天涯知道电话里是问不出名堂的,只得打的到市委跑了一趟,问了几个半生不熟的人,都说不知郭清平去了哪里。
给市委书记做秘书,人称第一秘,往往高人一等,周围的人难免生嫉,有人要找这个第一秘,他们不想理睬也是人之常情。
沈天涯就撇开郭清平,直接问欧阳书记去了哪里,不想他们还是同样一副面孔,说:“领导要去哪里也不用向我们当兵的请假,谁知道去哪里了?” 不用再问,也知道欧阳鸿和郭清平是出了国。
但没问到确信,沈天涯又有些不甘,想起市委机关的财务人员还有几个熟悉的,便去了行政处。
逮住一个打过几回交道的出纳一问,她才悄悄告诉沈天涯,一个星期前郭清平借走了一笔款子,好像说是要跟欧阳书记出国似的。
沈天涯心上忐忑了一下,暗想,欧阳鸿刚出国,审计局的人就来查他签过字的周转金,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没几天,审计局到财政局和东方公司审查周转金的事就传开了。
说法很多,有的说财政局预算处贷这笔款子时有人拿了回扣,这些人晚上是没法睡着觉了;有的说东方魔液是伪劣产品,技术监督局几次想拿下东方公司。
因有领导打招呼没能拿下来,审计局是悄悄进去的,准备先从财务上撕开缺口,再彻底清算他们的生产经营情况;有的说东方公司本来是一个空壳子,连税务和工商手续都办不下的,根本就没有资格借贷财政周转金,是余从容把欧阳鸿套牢,欧阳鸿签了字,财政局不得不贷出去的。
这些传言传了几天,慢慢就得到了部分印证。
首先是市纪委开始插手这事,把审计局审计出来的资料接了过去。
接着东方公司孙总也受到了监控,市纪委的人已经正式进入东方公司。
与此同时,市纪委也分别找了傅尚良和沈天涯还有罗小扇几个。
沈天涯是这天上午上班不久被召到市纪委的。
接待他的是廉政办一位姓瞿的处长,一旁还有一位二十多岁的科员。
瞿处长过去到预算处办过几次事,彼此熟悉,对沈天涯还算客气,动手给他倒了茶,一边说:“沈处你是大忙人,把你喊到这里来,要耽误你一些宝贵时间,多有得罪。
”沈天涯说:“哪里,你这也是工作嘛。
” 这便是这次谈话的开场白了。
然后瞿处长很职业地拉长了脸,轻咳一声,语气变得低沉而平板了:“请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关于财政局去年贷给东方公司的那笔款子,你是经手人之一,请你如实谈谈贷款的经过。
” 在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瞿处长说话的口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这让沈天涯一下子有些不太适应。
但沈天涯深知此时自己的处境,可不是在预算处行使手中权力,而是被人纠住交代问题。
于是略一沉吟,把东方公司打报告申请贷款,请他们到公司考察,最后正式办理借贷还款手续,以及拨出贷款资金的过程说给了瞿处长。
瞿处长显然对这套贷款过程没有多少兴趣,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睛半开半闭着,一看就知道昨晚没睡好觉。
如今昌都市机关干部里凡是有些实权的,夜生活就非常繁忙,不是这个喊去喝茶唱歌,就是那个拉去洗面按摩,要么就是摆开桌子来几圈工作麻将,反正不得让人闲着。
近年来纪检部门的案子也多起来了,案子多找的人自然也多,办案人员就变得身不由己起来,耽误点睡眠实属正常。
好不容易等到沈天涯说完,瞿处长终于睁大了眼睛,说:“除了办理贷款手续,你们就没再和东方公司有过别的交往?”沈天涯当然懂得瞿处长说的别的交往是指什么,却装糊涂道:“别的交往?我跟东方公司的孙总他们也是这次贷款才认识的,没什么私人感情,手续一办,他们忙生产,我天天泡在预算处里,哪里顾得上跟他们交往?” 瞿处长用一种怪怪的眼光望望沈天涯,说:“就这么简单?” 沈天涯说:“就这么简单。
瞿处你也是知道的,贷款手续上写得明明白白,还款期是三年,要找孙总他们,也得到了还款期才好找。
”瞿处长一时没话可说了,起身离了座位。
从沈天涯身旁经过时,说了句:“我去上趟厕所,你再好好想想吧。
” 沈天涯不傻,知道他们是怀疑东方公司在办理贷款手续时给了有关人员什么好处。
目前正处于社会转型期,游戏规则还不太健全,因此一些聪明人在生产经营中,往往会向强力人物和强力部门谋求权力寻租,力求达到以成本的最小化实现经济利益的最大化的目的。
有买方市场,必然就有卖方市场,有权力寻租必然就有权力设租,强力人物和强力部门利用手中特权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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