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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想起来,她一直很抗拒曾经在阿波岐原的时光。
她们是需要经过层层甄选,才能为太夫做事的见习侍女,每天都有大量繁重的练习工作,劳累的考核在一天结束的傍晚等着她们,谁要是做不好,就会被番头新造毫不留情地打手板,第二次犯错,就得直接卷铺盖滚出阿波岐原的所在范围,滚出不夜城的中心,再也不能回来。
在这里她只是个最底层的小人物,引以为傲的美貌变成了零落于泥水里无人欣赏的花,而且她受到的警告眼神也是最多的,因为她喜欢红色,朱色的精美红玉和绯色琉璃搭建起阿波岐原这座天宫美阙,这令她时常走神,觉得自己即便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身心也飞翔在霞光之中。
第二波鬼女迈着高贵优雅的舞步入场,踩血如踏红莲。
她们的肌肤上贴着华丽的金箔,美好的身体在繁花烂漫的衣饰下若隐若现,城主手舞足蹈,发出兴奋到极点的大笑,像是狼嚎。
红天神闭上眼睛,想象太夫的声音,想象她此刻面上的神情……但是太久了,她们已经太久没有再见过太夫的真容了,她无从猜测太夫的容颜是悲伤还是愤怒,沉默抑或哀恸。
她还愿意看吗?她还愿意看自己的子民相互厮杀,她却不能言语,也不能反抗吗? 阿波岐原挂起精巧剔透的琉璃宫灯,犹如纷落的樱花。
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身份尊贵的客人求见太夫,盛大的宴饮过去,都有许多东西需要下面的人清理收拾。
见习侍女们分到了一套太夫日常的衣物,雪白的下摆和袖口晕染着朱红的枫林,哀艳如全部的秋天,只是织物被酒气沾上了味道,需要她们再用昂贵的黑方香熏掉。
年幼的红天神从来没见过如此精致美丽的首饰,她被一串金红交错的藤花簪吸引了目光,并且身不由己地将它握在掌中,藏了起来。
她在偷盗,而且是偷盗太夫的东西,如果被发现,她一定会被投入黄泉的河水,化作永世不得超生的血水。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我迟早要取代那个女人,站在不夜城的顶点……迟早要的。
到那时我也能身穿高贵的正红,在整个黄泉的天空一步三叹,让所有人都仰望我的容光!她咬着牙想。
本来她的行为不会有人发现,因为太夫的首饰珠宝实在太多了,撒上天际说不定可以流淌成一条银河,可那天的事情偏偏出了纰漏,两个贪睡的见习侍女没来得及更换香炉中的香料,黄泉的鬼火又极难熄灭,于是它从香灰中复燃,又顺着香炉的间隙舔舐上那件精细的常服,等到发现的时候,火势早已救不回来了。
遣手女官因此大怒,她亲自来到最底层清点太夫被烧毁的财物,最后发现,灰烬中少了一支金藤花的簪子。
红天神的偷窃行为很快被发现了。
遣手女官居高临下,阴鸷地望着她,金藤花的簪子摔在红天神面前,上面沾满了她从口鼻中喷出来的血。
“多么下贱的婢子,还不认罪么?”遣手女官嘴唇磨动,用古奥的语言斥骂她的无耻,“居然敢将你的脏手伸到太夫的东西上!” 红天神伏在地上,浑身的骨骼犹如碾碎般剧痛。
她快要死了,因为一时的贪念,一时的野心,她就要被面前的鬼处死了,她费力地吐出一口血,只是瞪着遣手女官。
“可是那又如何?”红天神的喉头滚动着血痰,令她原本妩媚的声音犹如兽咆,“我是鬼……鬼的欲望永不熄灭,也不消减!我想这样做,于是就这样做了……我不后悔,也不认罪!” 遣手女官震惊地看着她,太过大逆不道,反而令她一下失去了言语。
“你……想叫我认罪……”红天神的牙缝里都是血,她的笑也如血一样灿烂,“太可笑了,太可笑了……你居然叫一个鬼认罪……鬼的原罪就是我们身为鬼!我们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罪!活着就是冤孽的东西,你居然想……居然想叫我因为一支簪子,认罪……” 遣手女官勃然狂怒,厉声道:“畜牲!” “住手。
” 风雷大作,一个声音悄然响起。
遣手女官身形一顿,她回头,红天神也抬头,她的瞳孔反射着太阳的万丈波光,从屏风后升起。
她终于看见了,不夜城的太夫,黄泉的天照。
她的面容出乎意料的年轻,并不是红天神想象中艳绝天下的妖姬,但她白金色的长发宛如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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