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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都没有,她就是站在那里不动,一站一天,可是谁都觉得她是在哭……”“结果呢?”“死了,”祁烈叹了口气,“后来有一天,那小子忽然就找不见人了,整整半个月,直到尸臭的味道从一个地窖里传出来,惊动了我们马帮的殷头儿。
大家打破门冲进去,才看见那小子只剩半个尸身了,一只半尺长的青尾蝎子趴在那里吃他腐烂的尸体。
没见过的时候打死我都不敢相信,一只小蝎子,吃人能吃那么快。
后来原先跟他纠缠的那个小女人也给找到了,她在自己心口上插了把刀,全身的血都流干了。
巫民把那把刀拔出来的时候,我看见刀尖上也扎着只青尾蝎子。
”“心口里的青尾蝎子?”“是蛊。
巫民的小女人早把蛊下在那小子身上了。
那蛊是她自己血炼得的,叫‘两心绵’。
”“两心绵?”“是同生共死的蛊。
拿一公一母两只蝎子,封在篾笼子里,相好的两个人,各自抽出血来喂养。
等到两只虫子有了种,再分开来。
一只关在透光的篾笼里面,放在太阳下面曝晒,一只放在不透光的篾笼里面,就搁在旁边。
见光的那只不到一天就会被生生地晒死,然后不透光的那只也会死掉。
这两只虫子磨成粉喝下去,两个人都中了蛊。
虫子这东西也有情的,后死的那只看着先死的死在自己面前,就有怨气,它恨啊。
这怨气在人心里能活很久,那虫粉在里面也会在生出一条新的尸虫来,不过是半死不活的。
但其中一条死了,另外那条就能活过来,从人心里咬个窟窿钻出去,把人吃了。
这中蛊的两个人,就算是同生共死了。
”“那个巫女……自己杀了心里的虫子?”“是啊,”祁烈吧嗒吧嗒抽着烟袋,“想来也是凄惨得很,杀了自己心里的虫子,连着把自己也杀了,只为了报复。
那女人,自己心里也有怨气,和蛊虫是一样的。
”“是么?”商博良低声道。
他忽然间有些失神,不自主地拉动嘴角,似乎是想对祁烈笑笑,不过一种罕见的疲惫很快压过了笑意。
那笑容半僵在脸上,而后缓缓地散去了。
“我只是忽然想起以前一个朋友,”静了许久,商博良轻声道,“长得有几分像她。
”“旧情人?”“是,”商博良笑笑,倒是没有否认,眉宇间略有一丝萧瑟的神情。
顿了顿,他又说:“以前很对不起她。
现在其实很怕想起她,可是偏偏忘不掉。
小时候我父亲说人一生,对得一时,错得一世,总是不明白,现在才知道,大错铸成,真是一世也难忘的。
”祁烈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兄弟你,就知道是个懂风流的种子,知道恋旧。
我们兄弟这些粗人,是玩过了就算,以前的女人,别说一世不忘,想起来长什么样子都难。
不过男人丈夫,有几个女人事平常事,对得起对不起说起来就婆妈了,你若是还记着人家,回去送笔款子过去是正经。
”商博良扭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中满是诧异。
许久,他才莞尔一笑,摇了摇头:“她已经死了……”“点着喽点着喽!”那边石头为点着了火坑欢呼了起来。
一帮伙计急急忙忙脱得只剩犊鼻裤,把湿衣服围拢到了火边。
精赤的身子聚在一起,仿佛一群大猴子一般,一张张忘了忧虑的脸。
祁烈嘿嘿笑笑,商博良也笑。
笑完,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默默的窗外。
漆黑的云天里电光一闪,照亮了远处蛇行的山脊,不闻雷声,大雨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我说老弟,”祁烈西西嗦嗦地翻了个身,凑过来跟商博良搭腔,“你说去过宁州幻城崖,真的假的?”夜已经深了,伙计们奔忙一天,很快就横七竖八地睡满了周围的地面。
祁烈和商博良并肩睡在靠近火坑的地方,周围此起彼伏都是鼾声。
商博良也没有睡着,枕着自己的长刀仰望大屋的屋顶,似乎在想着什么。
此时他无声地笑笑:“是真的,我亲眼看见了幻城,远远的在绝壁上,好像你登上去,就可以走进那座城。
可是一时阳光升起,又什么也没有。
每年,只有那一天那一时,好像是云雾开了个口子,让你可以看见那座城市。
”“真的有城市?”“不知道,远看真的像是一座城。
羽人说是天上城,不过也许是幻觉,也许只是石山看起来像是城的模样,”商博良轻轻吁了口气,“不过若是真的城,多好。
”“妈的!什么破柴!恁湿!”小黑破口骂了一句。
他还未睡,在火坑边就着余热想把衣服烘干。
祁烈坐了起来,看见小黑手忙脚乱地拿着一根竹筒对着火坑吹气,想把奄奄一息的火苗再吹起来。
“声音小点,”祁烈拿片衣裳围在腰上,“怎么了?”“这火坑太湿,点的时候废了我半天劲,没烧一会儿又要灭,真他妈的。
”小黑骂骂咧咧的。
“你小子添柴了么?”“添了,不过这里的都是湿柴,像是有些日子没换的样子。
”“什么?”商博良也坐了起来。
他上前几步走到火坑边,仔仔细细看了一圈,忽地皱了皱眉。
那个火坑里积灰很厚,他忽然伸手将修长的两指直插进尚未冷却的火灰里。
“灰坑里面是湿的,整个的都湿透了,所以火一闷起来就要灭,”商博良慢慢地站了起来,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自己沾了湿灰的手。
“这群巫民,到了他们家也不知道出来个待客的。
算了算了,早点睡,明天早起再说,”祁烈似乎很有倦意。
但是商博良却像是没有听见,他默然而立,神色越来越凝重。
“祁帮头,你不觉得有一些奇怪的事情么?”商博良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是其中那股沁人心肺的寒意令祁烈忍不住汗毛倒竖。
他的眼神渐渐开始变化,凝然的有股冷意。
“现在是雨季,既然巫民靠火坑来去湿气,可是为何我们进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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