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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去遮蔽日光,“我哪算什么贵客。
” 她头上梳着流苏髻,身子撑在栏杆高处,两边的金线流苏就在肩头处微微摇动着,日光下映衬着姣色眉目,极为好看。
荀莺初目不转睛地望了好一会儿,“十二娘,你是我见过生得最好的人了,怎么打扮都好看。
豫州其他坞壁里那些眼高于顶的,什么钟四娘,陈六娘,哼,都该让她们来见见你。
” 说着自己起身,也学着阮朝汐的样子往栏杆高处攀,旁边几个女婢慌忙过来拦阻,荀七娘攀了几下没攀上去,气恼说,“你们扶我上去!” 随侍女婢们不肯。
为首那个低眉敛目地劝说,“十二娘是云间坞的贵客,如何坐,坐何处,奴婢们随贵客的便。
七娘不可如此。
叫大夫人听说了,必然要落下责罚的。
” 荀莺初怏怏地坐了回去。
强撑起来的兴致被打断,仿佛吹足了气的牛皮破了个口子,精气神从里头漏了个干净,她把几个女婢赶去远处,自己闷坐发呆。
阮朝汐踩着长板下来。
“心情不好就不要强做高兴了。
”她趴在围廊内侧的木栏杆处,“想哭就哭一会儿,我替你挡着。
” 荀七娘抱住了她柔软的腰肢,脸靠在她的肩头。
“阿般。
三兄说的一点都不错,阿父真的在和钟家议亲。
我昨夜偷偷去听,阿父在和阿娘说,赶紧在今年定下来。
定的就是钟十二那个憨货……”她哽咽起来。
阮朝汐认识钟少白也不是一两年了。
“十二郎虽然性子冲动,但还不至于是个憨货……昨天早上,他还当着郎君的面,想替我们两个担罪来着。
” “你不知道。
”荀莺初凑在她耳边,“钟十二就是个没脑子的憨货!昨天半路上,他的车驾就在我车边上,我听他车里动静又哭又骂地一路不消停,荒山野岭地闹什么!回去钟氏壁找他阿娘去哭去闹啊!他阿娘疼他如眼珠子一般,他当面狠命折腾自己,惹他阿娘心疼,两边议亲必然妥妥地不成了!” 阮朝汐:“……” 远处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琴声。
也不知是哪位刚学琴的小郎君在拨弄琴弦,时高时低,不成曲调。
阮朝汐在西苑这几年跟着琴师学琴。
学得不算太好,但也没这么差,她听着听着,忍不住皱了秀气的眉。
荀七娘学琴多年,更是忍不住。
“这绝不是我们家的人弹琴。
”她肯定地说,“一听就是钟十二那个没脑子的憨货在糟蹋好琴。
” 荀莺初起身去了主屋,片刻抱一张琴出来,吩咐女婢们搬出琴台,就放置在大梧桐树下,净手焚香,拂动七弦。
嗡——琴弦轻响,荀莺初神色间的忿然恼怒在悠扬琴音里逐渐平静下去。
阮朝汐凝神听着。
七娘这么美好年华的小娘子,出身家世容貌学识无处不好。
她的父母不论是替家族打算,还是有心替她打算,托身在荀氏这般的百年大族,她的前路,其实早已定下了。
阮朝汐撩起裙摆,高履轻盈地踩在长木之上,再度坐在栏杆高处,仰头望着头顶枝繁叶茂的大梧桐树。
耳边是泠泠清音,心底的疑问又缓缓浮起。
她自己的前路在何处呢。
………… 半掩的院门外响起了鼓掌赞叹声。
“两三年不见,七娘的琴艺大有长进。
”熟悉的爽朗嗓音从院门外传进来,抚掌笑道,“一曲清音动人心,七娘长大了。
” 阮朝汐讶然往外望去,院门外果然站着阮荻。
荀玄微身为此地之主,陪伴贵客而来。
他今日穿了身接近墨色的直裾广袖袍,袖缘处的金线玄鸟图案在暗色映衬下更显耀眼,脚踩木屐,缓步走进庭院。
细碎的阳光映在鸦色的眉眼瞳仁,他的目光在庭院琴台处转了一圈,落在对面栏杆高处坐着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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