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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不知多少回了。
但他偏偏不把这面具交到明灯教中人的手上,只从这两片神魂口中询问出他们是如何落到此等地步的,闲时也插手免得他们一时松懈或心智动摇被诡面占了上风。
当然,不论飞英如何哀求讨好,郗沉岸都不会助他们摆脱诡面——没有这难得一见的稀奇情形,诡面对他来说也就是个寻常法宝罢了。
只可惜,这两片神魂互相也迷茫着,石头更是失去了被分裂出来之后的一大段记忆,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现在神明出手取来这诡面,郗沉岸一瞬之间心思百转而过,只见神明随手翻转着诡面,悠悠接道:“善恶、正邪、好坏……” 大玄目中似照映出那面具之中挣扎的魂魄,善恶两面挣扎不休,互相鄙薄却又不得不共存。
自己与自己成了厌憎之敌。
假若不知他们本为一体,谁能看出这两个心性大不相同的神魂是同一个人?就连郗沉岸,也难免把他们分开来看。
若是叫耐心传给石头点灯法的仰苍见到飞英,他恐怕也无法将他们认作一体。
可在大玄目中,他们却好像一直都是一体的。
不是将两个神魂看做同一个人的那种看待,而是从来没有“两个”之说——郗沉岸将他们看做一个被劈成两半的苹果,然而苹果本为圆满,不增不减,也不会被劈成两半,飞英与石头,便如苹果上的青红两色,无论两色如何变化,苹果都只是一个。
郗沉岸钦羡女须的无我之境,女须已斩却一切来达到此境,这却不是郗沉岸能走通的道路,他若是能够真正明悟飞英与石头同为一体,便也就能达到无我之境了。
但大玄没有点拨他的意思,神明的声音在高旷地神庙中回响:“这些东西,众生在乎、天神在乎、浑沌在乎,但天地不在乎。
” 天地不在乎。
郗沉岸一时竟有些茫然起来。
他不知自己是不是真的听懂了神明的这一句话。
天地不在乎对错。
天地之道……又如何存在正确的道? 他近乎张惶地看向神明,却在那双目中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天地还不在乎他的苦乐呢,他难道也不在乎自己的苦乐吗? 他的道是为自己而修的,又不是为天地而修的。
大玄手指在诡面上轻敲了一记,再一动,诡面就不见了。
他的目光又不知落到了哪里。
越集天地之劫气,便越明白何谓道之所缺。
逐渐看明白道之缺的表象因何而起后,他便也逐渐对自己遗失的想法有了猜测——曾经他为什么不会对社土的梦产生惊异、为什么会坚信道有所缺。
为什么,他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浑沌在乎对错,他认为自己行在正确的道路上。
要除掉浑沌很难,因为他扎根在道之所缺上,但换个角度讲,要对付浑沌也很简单,只需要弥补道之所缺。
寻找到道之缺不代表能够弥补道之缺,就像见到十二月相的变化不代表就明白了月相为何变化。
但大玄已经对此有了猜测。
现在,他该应对的是天神。
内蕴善恶一魂的木制诡面循着冥冥联系落向不知处的远方。
天神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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