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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从半夜开始下,由点滴转为瓢泼,待到天明时分,积水已漫过街铺最末的台阶,整个天启城都笼罩在郁青的雨幕中。
即便如此,四禧茶楼的屋檐底下依然满满当当,都是排队等候吃早茶的食客。
四禧汤团远近闻名,战乱年头也没断过买卖,一场暴雨实在算不了什么。
“一大早把老子轰起来,就为吃这个?”陆珩瞪着汤碗,古尔沁烈酒他都嫌淡,甜米酒?简直是对他澜北血统的侮辱。
小闲咬着醴水汤团,表情变得同样甜糯:“待会有好戏看。
” 天光微蒙,照着比平日冷清许多的通衢大道。
一个瘦弱的卖花姑娘缩在檐下,不时仰起脸,殷切地看着往来过客。
水珠打湿她的粉面与篮中杏花,显得楚楚动人,与身旁腌臜的盲乞丐形成鲜明对比。
陆珩观察片刻,面上浮出不以为然。
十分没有新意的组合。
卖花女与盲乞丐,放在闹市或许不会引人注意,但在这种时刻,出现在官员上朝的必经之路,简直就似秃脑壳上的虱子一样惹眼。
一声惊雷过后,雨点变得更加稠密。
街口终于传来隆隆车辙声,那是公卿世家才有的四驾重车。
卖花女整理着七零八落的花枝,慢慢直起身。
陆珩有些错愕,难道他们的目标是何太傅? 天罗的高额悬赏引来不少外围杀手,大多只是枉送性命而已。
陆珩看着姑娘尖俏的下巴,怜香惜玉的心思又开始作祟。
这附近布满缇卫,一旦她有任何动作,恐怕会立刻香销玉殒。
又一声惊雷。
盲乞丐吓得一激灵,吃到一半的馒头骨碌碌滚了出去。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四处摸索珍贵的口粮。
“小心!” 老乞丐终于在街心找到那团面疙瘩,就着雨水往嘴里猛塞,忽然听见卖花姑娘的尖叫。
他茫然回头,发现耳边轰隆的并非雷雨,而是刹不住的马车。
车碾过的瞬间,雨中传来刺耳的尖啸。
不知来自脱缰的马,车下的人,还是挫地的车轮。
混乱中,黑衣的缇卫如同倾巢的乌鸦,从四方奔涌而来。
刀剑如林,悉数指向一个纤小的身影—— 卖花女如流矢一般,直取太傅车驾。
藏在她竹篮内的是一双娥眉钢刺,若是用于水战,或可将百尺楼船轻易凿穿。
但何太傅的马车非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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