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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忘川·白骤(1/5)

白骤,你什么时候才能在乎我一点,哪怕是一点。

第壹章 凤仙镇南巷的酒馆出了名的酒香味浓,一杯即醉,两杯难宿,三杯梦醒不知处。

可这个乞丐打扮的女子却已不住口地喝了十碗仍不尽兴,竟又抱起了酒坛。

令人一边感叹她的酒量,一边忧心她是否能支付酒钱。

末了,她用袖子拭擦下颌酒迹,东摸西摸终于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钱袋,扔给老板:“这钱应该够了。

” 她转身摇摇晃晃离开,感叹伴着酒气:“要是有喝酒不给钱的地方就好了。

” 老板在身后回答:“往前走有个忘川茶舍,那里的茶不要钱。

” 她嗤之以鼻,将酒囊扛在肩上:“平生只爱酒,不吃茶。

” 哼着小曲走过青石路,一片竹林映入眼帘,飒飒竹风间,忘川二字若隐若现。

她眼尖地看见竹林里青衣女子正手持花锄挖了一坛陈年老酒出来。

她咂咂嘴凑过去,问:“你这坛酒,可以给我尝尝吗?” 流笙笑意盈盈地看她:“忘川没有酒,只有茶。

这是我前几年埋下的老茶,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尝尝。

” 她惊讶竟有人埋茶,却被流笙的话吸引,跟着她走进茶室,见她将瓷坛打开,霎时幽香四溢。

她迫不及待地饮了一口,本是清淡茶香,回味间竟生出几分酒味,一向千杯不醉的她此时竟然有些目眩,就着木椅坐下,听见流笙浅淡嗓音。

“喝了我忘川的茶,便要讲一个故事。

若我觉得你的故事好听,届时便回答你一个问题,上天下地,无论古今。

” 她揉揉额头,迷醉在这越来越浓的茶香中。

“竟还有如此好事,既如此,我倒的确有一事相询。

我本以为,此生都没机会知道那个答案了。

” 第贰章 山色西沉,黄昏光景将酒肆酒香酝酿得浓郁,像本就风情万种的美妇涂了艳色胭脂,醉人不知方寸。

日光被竹帘分割成行,深深浅浅投映在正吃酒的女子身上,能清晰看见被破烂的泥色衣衫束着的高挑身姿。

她将脚蹬在长凳上,一手撑头,一手拿着酒碗遮挡刺眼光芒,染了污垢的脸看不清样貌,但那双眼却如远山之云,初见只觉朦胧,再看方觉悠远。

隔座剑客正手舞足蹈地讨论前些日子凯旋的征北军,说此次在战场上功劳最大的竟是传说中燕大将军不争气的独子燕君北。

大将军燕放自几年前遇刺重伤后便再无力上战场,唯一的儿子燕君北是出了名的游手好闲,整日于江湖集市流连,无心军政,气得燕放几次将他赶出家门。

本以为燕家后继无人,谁料燕君北竟改过自新从军,几年历练下来,终于在此次征北之战中大放异彩。

本是世人眼中笑话的他犹如一杆铮铮长枪令敌人丧胆,昨日被圣上亲封二品骠骑将军,赏赐无数。

女子抱起酒坛倒酒,又听见剑客道:“如今京城都在盛传这燕君北的英勇事迹,将军府的门槛都快被说亲的人踏平了。

” 她一抹嘴角酒痕,笑道:“燕君北?倒不曾听过这名字,不过庙堂之事与我何干,我该操心的是下顿吃酒的钱从哪来。

” 她怀抱酒坛翻身而起,虽是乞丐打扮,周身却只有酒香缭绕,高束墨发在空中晃荡,嗓音带着浅淡醉意,步伐却无凌乱:“我本酒中仙,可惜没酒钱。

” 一旁竹帘被撩开,暗影微倾挡住她的去路,蓝衣衬得来人如湖光澄澈,疏朗眉目下薄唇紧抿,面上是淡然神情,嗓音却有微不可察的怒意。

“你说,你不曾听过燕君北这个名字?” 吐字极慢,语声黯哑。

她后退两步,目光微醺地打量他。

突然只觉掌风袭来,肩头已被抓住,眼见便要受制于人,无奈只得一松怀中酒坛,手掌发力打中他的胸口,再一脚将下坠的酒坛挑到半空,正要飞身而走,被男子抓住左脚踝。

她趁势旋转身子,右脚在他肩上一点,借力飞跃到空中接住了酒坛。

“还好没摔碎。

” 她心有余悸,全然不顾铁青着脸的男子,抬步便要离开。

男子却又飞身而上,她一边护着酒一边应付,嗓音有无奈笑意,眼底却漫不经心。

“这位公子,你想要这坛酒明说便是,何苦与我一个叫花子为难。

” 男子猛地收手,脸色难看得可怕。

她偏着头看他,额前碎发半遮眼眸,唇角挑起好看的弧度。

他缓步走近,令人窒息的压抑袭来,她却淡笑依旧,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坛酒。

听见他压低的,咬牙切齿的声音:“白骤,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 她置若罔闻,将酒坛扔到他怀里:“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他双拳紧握,克制掐死她的冲动,看她转身步伐逍遥,腰间酒囊被她提在手上,似乎只要有酒便可四方任走。

群壑微暝,池波微漾,天际乌云卷卷,已汇聚倾盆之雨。

这场雨足足下了四日,打得残红满地,花苞低垂,雨幕中蓝衣男子撑一把素黑骨伞,若烟雨中一缕孤魂,似有执念难寻。

他来到凤凰亭,果然看见她醉在这里。

她素来喜爱凤凰花,如她人一般开得恣意。

和平日一样,脚边滚落酒坛,她睡在冰冷地上,半边身子露在雨里,额间墨发湿漉漉贴在鬓角,少了往日肆意张扬,多了几分温柔味道。

他粗暴地将她拖进亭子,看她翻个身继续睡,他一边恼怒一边却褪下外衫替她盖上,又冒雨捡来木柴生火,木柴费了好大劲才终于燃起来,回身发现她已经醒了,正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若是以前,他必然羞愤难当。

可如今在军营里磨练了几年,早已学会敛容正色,只眼神微微冷冽起来。

“总有一天,你醉死了也没人知道。

” 她摸出酒囊喝了一口,才笑眯眯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他拨弄木柴,火光映着漆黑瞳孔,像自心底燃烧的两簇怒火,嗓音却如亭外冷雨:“你以为一句不认识燕君北,便可将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吗?” 她凑到火边暖手,脸颊泥污被雨水冲刷得干净,明明是这样漂亮的一张脸,平日却总被污垢盖住,令人惋惜。

“你这次回来,是来找我报仇吗?燕君北,你的功夫是我教的,你杀不了我。

” 她用半截竹筷绾起如绢似锦的长发,作势要离开,被他一把扯住手腕,力道几乎要将她捏碎。

他本是人前冷傲将军,却总是被她一两句话轻易激怒。

“现在知道我叫燕君北了?记得你教了我武功?之前为何要假装不认识我!承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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