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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到眼前的信封在微光下透着淡黄的色调,边角稍有翻卷,上方柔软的笔锋看上去那般熟悉,永远不可能错认。
萧元启定定地看着“母绝笔”三个字,泪水已模糊了视线,却没有任何伸手相接的动作。
“怎么?令堂大人临终泣血所书,小侯爷却连看都不想看一眼吗?”濮阳缨倒没有料到他是这个反应,不禁挑眉问道。
萧元启咬着牙根冷笑了一声,“我的确没有经过多少世事,但也绝不是随人摆弄的傻子。
母亲被这无谓的仇恨蒙蔽了二十多年,临死前还要被你们利用。
你们今夜过来,想必是打算逼我走上和她同样的一条路吧?” 旁观的墨淄侯眯了眯眼睛,脸上对他的兴趣似乎浓厚了一分。
濮阳缨并不勉强他,转身将遗书放在庭院石桌上,道:“太夫人行事确实不怎么聪明,但是小侯爷,身为人子,你真的相信她的仇恨是无谓的?” “我已经看过了当年的卷宗,案情清晰,即便是我也不得不说,先父并不冤枉。
” “也许吧。
可不冤枉……就一定要死吗?” 萧元启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身为嫡皇子,流放、监禁、斥守皇陵,都是可以选择的处置方式。
但是结果呢?”濮阳缨冷冷地看向他的眼底,“因为有个固执绝情的父亲,一个从来都只听从父命的太子哥哥和一个要杀他祭旗以立军威的长林王……小侯爷你从此生而无父,到现在连母亲都被抛尸野外。
试问,你真的能做到心中无恨吗?” 听到最后两句话,萧元启立时面色如雪,厉声问道:“你说什么?我母亲她……她……” “早就被内廷司丢出城去了,难不成还装裹着等你送葬?” “这不可能!”萧元启语声颤抖,“平旌答应过我,他说可以想办法……” 濮阳缨怜惜地啧啧两声,“在长林二公子的心里,你和你母亲算得了什么?不记仇就算他宽大了,这随口答应的事,你还真指望他尽心尽力?” 萧元启用力咬住发抖的嘴唇,依然摇头,“不……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
你想让我恨,可我不应该恨……像母亲那样的仇恨是最愚蠢的,没有人会同情,没有人会说你做得对。
到头来,除了害死了自己,其实什么也不能改变……” “没错,小侯爷锦衣玉食长这么大,也许确实没有令堂那么多的恨意,”濮阳缨并不着急,在庭院中缓缓走动了两步,神色闲淡,“但是我相信你至少会觉得愤怒吧?他们这些人……那般高高在上,似乎拥有一切正义的理由。
他们可以想恩宽就恩宽,想严厉就严厉,而你,完全没有选择,没有力量,除了待在这里等着他们决定以外,你什么也做不了……” 这几句话如钢刺般扎进心底,萧元启捂住耳朵嘶声吼道:“住口!……不是这样的,不是!” “你可以不恨,当然也可以不想报仇,”濮阳缨蹲下身来,俯在他的耳边,“但你想不想成为陛下和长林王那样的人呢?有地位,有权力,可以主宰一切,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的命运。
你有先帝的血脉,你是萧氏的儿郎,为什么连萧平旌都可以那般肆意张扬,而你却不得不碌碌一生,只能站在宫城的边缘仰望呢?” 萧元启的手指无力地从耳边滑落,陷进湿冷的草根之下,发红的眸中已渐渐腾起怒火。
濮阳缨站起身退了两步,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的遗书,“有空的话小侯爷还是看看吧。
看看你父亲当年为了能得一条活命,曾经怎样地哀求过;再看看你母亲在宫里连头也不敢抬的时候,又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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