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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将计就计,故意说出计划稳住此人,就是让他自以为知道了全盘计划,到时他一定不会去西郊狙击,而是长驱直入,直接到黄藤来取部帅的人头……” “什么,你这个阴险小人!”活罗与众人闻言都纷纷大怒,他们刚刚竖立的尊敬受到了侮辱。
登石镜却恍然若有所悟,突然挥手阻止众人,道:“慕容焉,你是怎么知道刚才那个刺客就在庑顶?” 慕容焉不卑不亢,当下将自己闻香辩人的事说了一遍,他这一提,众人中还真有一两个也出来证明,方才是隐约有缕几乎微不可嗅的味道来。
如此一来,厅中众人立刻有人登上庑顶验证,果然有一两个几乎难以辨别的细印,这不但证明了慕容焉所说不假,更显示了此人轻功之高,实在骇人听闻。
刚才若不是屋内武士太多,又有强弓四处防卫,此人必然就会冲下来杀人。
几个武士汇报了发现的情况,登石镜这时也不禁对这个高深莫测的少年大加讶异,当下沉默了片刻,眉头深锁地又道:“慕容焉,那你刚才故意说出计划,又是何意?” 慕容焉道:“我故意说出将重兵埋伏在郊外,部帅坐震黄藤,等于告诉刺客那天黄藤的兵力一定很少,而保护部帅的人也很少,让他以为知道了我们的全盘计划,掉以轻心。
若是猜得不错的话,那天他们一定不会到郊外行刺,而是直接来黄藤的部帅府取部帅的人头。
所以,我们只须将重兵埋伏在部帅府,只派少数人到郊外充充样子,到时自然将两名刺客一网成擒!”一言及此,慕容焉微微一顿,道:“当然,部帅大人自然不能再按原来的计划待在黄藤部帅府,只要不在黄藤,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很安全。
” 慕容焉一言出口,惊煞了庑下所有的人,包括登石镜在内。
这个少年的心有多深,世间恐怕没有人知道,但他的计划确实天衣无缝,令两个刺客防不胜防,绝无生理。
倒是慕容焉,令登石镜反而担心起来,这个少年的机智远远在凡人之上,这刻他反而不再担心那两个刺客,而开始担心这个少年来了。
他想了良久,当下命人将慕容焉和屈云派人看压在最严密的牢房,方稍稍放下了心。
第二天,登石镜果然放出消息,说后天要到西郊狩猎,消息散出之前,部中已埋伏重兵,布置停当,而登石镜也按慕容焉的计划藏身黄藤一处民宅,静候翌日的决战。
但就在他准备等待刺客就缚的第三天早上,黄藤之西十里之外,突然舆马喧哗,阗咽于路,一路上西去数里,铁骑夹道前驱,兵士千余,个个手执戈戟,烟幕逦迤,真是枪槊旗旆,文绣交焕,幡帜飘列,袖带飘扬,铁戈耀日。
这膘人马前面,为首行着两人,其中一个身穿精致得几乎没有重量的明光铠甲,头上未带戴兜鍪,却是一副漆纱笼冠,足登虎头剑靴,光采华焕,是武人打扮,却兼俱王者之气,但见他修眉虎目,鼻若悬胆,方脸威棱有力,颌下留一副短须,夹马缓行,手中横挟一柄长剑,看他金龟玉带,衣紫趋前,端的是王者风范。
在这人身后,紧紧跟随着一个静静含默,五官端正的年轻人,看他年纪不到三十,背束长剑,穿着一身青衣便装,沉静之中蕴含着沛然莫御的爆发力。
这一日烟霭岚霏,千余人马在两人身后,昏旦在望,浩浩荡荡,行到城外,早有人立刻禀报了隐蔽的登石镜,说段国右贤王段末杯挟幕下首席剑客沈越,率领千余铁骑驻于城外。
这下可吓坏了登石镜,他急急忙忙地在活罗的保护下,纵骑出城迎接,这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刺客,大开城门,列幡帜,整巾笏,率众远迎十里,乍见段末杯带这么多人马,颇为一惊,当即看到为首两人,知穿紫衣的必是段末杯无疑,而他身后那个年轻剑客不用问就是沈越,相传此人剑成三年内称霸云朔,剑削段国,膺服了五大狼主,是个很厉害的剑客。
当下登石镜急趋上前,长跪扣请王爷金安。
段末杯仪甚谨肃,命他起身,登石镜一面传命亲信回城准备酒食送来,转身恭谨地道:“王爷,小吏不知王爷西来,劳动玉趾,实在罪在不赦,有何吩咐只须传讯,不知属下能否为王爷效劳?” 段末杯似是不愿再多说,微瞌双目,缄口不言了。
旁边的沈越挟剑上前,很少有表情的脸上现出不悦质问之色,道:“登石镜,王爷来了多时,途中已有劳累,为何不请我等入城,却反来问东问西,是何道理?” 登石镜闻言,顿时吓得脸色泛灰,惊惶莫名,扑通又跪地,急急辩解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小吏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怠王爷大驾,只是……只是……”他只是了半晌,听得段末杯轻皱眉头,吓得他顿时神情猛震,终于攒足了勇气,简单地将城内将有刺客行刺,慕容焉设计在城内诱敌之事一一说出,言毕连连磕头,道:“王爷,这两个人着实凶狠,属下怕……怕他们冒犯了王爷虎驾,那时小吏纵是万死,也难弥补于万一了,敬亲王爷恕罪!” 沈越闻言,不屑一顾地冷嗤一声。
段末杯微启双目,两眼厉芒倏然敛去,颜色缓和了许多,挥手命沈越后退,一面似是自语地缓缓地哺喃念道:“慕容焉?好个聪明的连环计,想不到慕容竟有些人物……”一言及此,他沉吟一下,向一直伏身恭候王命的登石镜徐徐道:“登石镜,你可知道那两个刺客是什么人么?” 登石镜听他语气有所缓和,暗暗滴汗,一脸尴尬地道:“恕小吏愚昧,知道今日竟连刺客的名字也不知道,只知其中一人相貌丑恶,其余的王爷我就……” 段末杯摆了摆手,止住登石镜话锋,仰起脸来,侃侃地似是自语地道:“刺客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诚如你所言,相貌怪异,马鞍鼻,猿耳,双腿粗糙肿大,此人名叫夜杀,世间皆有俗传,说人之死数日之内,夜间会有鸟自柩中而出,叫作‘杀’。
这一传闻并非子虚乌有,而夜杀也是由此得名,是江湖上很有名的杀手;另外一个擅使快剑斩人头颅,曾在霍山一剑取下了七位剑客的首级,江湖都叫他秦七剑,他们可能也是我要找的人……” 登石镜闻言,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连道王爷圣明,道:“原来王爷今日挥军前来,也是为了这两个人,只不知……” “为了他们?!”沈越冷脸上掠过一丝一闪即逝的冷笑,淡淡地接道:“他们还不配,王爷此行率领一千精骑,是为了迎接两株从江南运来的名花,一株吴下丁香,一株楚湘豆蔻,此二花午时即到,在此之前,沈越一人定取此二人人头,献到王爷阶下,何劳千军一箭。
” 登石镜虽很少履足段国的京师令支城,但也听说过沈越的名字。
今日一见,果然剑气干云,凌厉已极,任何一个听了这番话的人,都会深信不疑。
他恭敬一礼,继而神情一舒,转向段末杯道:“王爷,如今离午牌时分尚有些时候,不如先入城休息片刻,待会再来迎接两株圣花吧?” 段末杯闻言,脸上忽然有了微笑,道:“登石镜,你虽然是一方小吏,倒也有几分气魄,我左贤王兄当日没有用错你。
既然你深信本王的剑客,我就入城休息片刻,我倒想见见那个叫慕容焉的少年,他能杀了白月和卓鸢,定下妙计智擒刺客,量来也非凡俗,我们三人即刻入城吧……” 他指的三人,当然是登石镜、沈越还有他自己,这次登石镜再无惊遽,长揖请右贤王段末杯登马,当下沈越传令众骑就地休息,上了坐骑,随着段末杯入城,一时间只剩一千铁骑,列于道上,执戈戟,列幡帜,环卫甚严,端得是军容整齐,足见右贤王治军有方,实非一般。
当下,三人一道缓辔入城,长驱直入部帅府,这时府上早已按原计划埋伏好了,众人乍见部帅归来,颇为一惊,继而见到右贤王段末杯,纷纷被登石镜招出见驾,迎到厅内,十余武士,具甲倚剑,立侍厅外,登石镜早命人奉上茶点,准备酒宴。
三人饮不多时,天上忽然下了一阵大雨,城外铁甲霜戈沐雨不说,部帅府院内突然若有若无,隐隐约约传来了几片树叶掉下的声音,沈越挟剑而出,登石惊一怔间,沈越已制剑立于庑下,透过空阶滴雨,遥遥望空说道:“夜杀,秦七剑,你们既然来了,为何不象个人一样站出来,你们真以为自己的轻功天下无双么?” 登石镜见状,知是刺客已至,但奇怪的是手下的剑客竟无人应,大喊了几声“黄衫武士何在”,厅下武士,竟无一人应答,就在此时,大厅之外雨幕中忽然飘来两条人影,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冉冉自雨中穿出,忽焉到了庑下,其中一个果然是奇貌不扬,生得扒鼻子,猿耳,双腿粗糙肿大,身穿广袂紫衣,头带危冠,貌枯形瘠,实在骇人得很,人也因为太奇怪而分辨不出真实年纪。
此人手中并没有兵器,但双手沾满了鲜血,一直染红了半个臂肘,显然他的双手就是兵器,而且还刚杀了人,身上散发着股微不可闻的香臭味道。
登石镜立刻神意惊遽地想到,方才那几片声响,很可能是他们杀人的声音,因为他发现这两人走路并没有声音。
此时骤然联想到几日内被残杀的人,有的如被钝物洞穿心肺,显然是此人以天生神力的双手洞穿。
根据右贤王段末杯的描述,此人很可能就是夜杀,真名不详。
另外一人紧跟在怪人身后,巨准修髯,相貌却象个婴儿,也很难知道他的年纪。
此人身穿隐纹缬衣,手中挟了柄湛湛长剑,雨珠打击在青朦朦的三尺青锋上,发出奇妙的声响,沥沥滴下的雨滴带着渐渐褪色的殷红——人的血迹。
好一个秦七剑! 这两人忽焉而至,无声无息,他们穿过雨幕而来,但脚下靴上并无半点泥湿的痕迹,不知是什么功夫,如非观察细微如段末杯、沈越者,实在很难发现。
此时雨渐渐减小,片刻之间远空云归,阳洒影露,将两道人影斜映到庑下的沈越身上,阳光遮掩住了他的双眼,但却遮盖不住他那柄未出鞘的长剑所散发出来的无御的霸气。
夜杀和秦七剑望见了沈越和段末杯,相互望了一眼,秦七剑道:“你是沈越?” 沈越点了点头,两人的影子覆盖了他的表情,是以看不清楚,只听一个冷如千年不解寒冰的声音,道:“你是秦七剑?” 两人未曾交手,秦七剑似是已被重击一回,心中一震,随即点了点头,望了段末杯一眼,道:“这么说,这位一定是贵国的右贤王了?” 登石镜早已被这两人激怒,目眦欲裂,双目火赤,大喝一声,道:“秦七师,你们好大的胆,在部帅府公然杀人,如今见了右贤王殿下,还不弃剑下跪,我王或可贷尔一命!” 秦七师冷冷撩了他一眼,理也不理,转向沈越道:“你们是来杀我们的?” 沈越道:“我们是来迎接圣花的,你们?在下只是顺便取你们的人头。
” 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夜杀闻言,喉间突然发出碟碟怪笑,说话声音哝声哝气的,象鬼叫一般,令人心里很不舒服,其实这都是因为他扒鼻子的缘故,实在无足多怪,众人但闻他道:“好大的口气,阁下虽然是右贤王的幕下第一剑客,但却不是整个燕代的第一高手,你想杀我们,而我们也正有杀你之意,你猜我们谁会成功?” “在下从来不猜,只有没有把握的人才在拔剑前猜测,答案是我会成功!” 夜杀和秦七剑闻言俱是一怔,不但没怒,脸上反而立刻慎重起来,忽焉散开成犄角之势,伫立久之,沈越似乎对他们的阵势毫不为意,嘴唇合为一道威棱的弧线,衬托出一张沉毅的脸,那脸上忽然如流过一泓清水,打了一道闪电——他的长剑蓦地出鞘,振臂而起,与此同时,夜杀和秦七剑虹射而至,一个拳风激荡,烈烈可闻,一个人随剑走,剑化银练,虚实相应,凌厉之极。
显然两人极擅联手杀敌,而且配合默契,相互补益,这一拳一剑,绵绵不绝,划空而来,激风而啸,刹那之间,剑光闪掣,拳影漫空,把个沈越紧紧罩住。
段末杯手中捧着盏茶,一直微笑着望向场中,象是在欣赏自己的门客。
仅此工夫,沈越不闪不避,骤然挥出一道青朦朦的光华,长剑施展开来,卷起一团森寒,如同一座冰山一般突然崩塌,剑尖化为千万冰雪,忽焉罩下,但招数却只有一式,因为简单迅捷,与灵妙的身法配合起来,这一招永无用老,因为只有一式,故可以化化无穷,因为没有攻向,故无所不攻,袭近的夜杀和秦七剑只见此一剑,骤然心中仓惶惊骇,急忙变攻为守,不敢冒进,却不料就在这将变未变的一瞬之机,沈越一剑走实,力重如山地化为两道光华,一道耀想夜杀左胸,一道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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