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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那为首之人一挥手,早有几个人一涌而上,将屈云三人七手八脚捆了起来,这时屈云和南飞鸿依然未醒,大庭内一片狼迹,活罗和二十所个武士弓上弦,剑出鞘,声势密不透风地护着一位年纪在四十几岁,丰颧宽颐,中气厚极的中年人出来,在中间落座,此人一脸胡子,脸上尚带几分余忌,刚才显然受到了惊吓,这时落座后,活罗目中闪射诡异寒芒,忍了忍满腔怒火杀机,目望着慕容焉和屈云,在此人耳边恭敬地低语几句,看活罗的态度,不问也知,座上之人必是黄藤的部帅登石镜无疑。
不错,这个人正是登石镜,但见他两眼一睁,威棱外射,面色沉寒地嘿嘿冷笑,突然猛地将桌子一拍,直震得桌上物品飞起,大喝一声,道:“你就是慕容焉?” 慕容焉立于庑下,并未跪下行礼,只攘臂抱拳道:“在下正是。
” 旁边几个武士见活罗使个颜色,不由分说,上前猛然踹了慕容焉的膝背,因为他根本看不见,无从防备,顿时一脚被踹跪地上,双膝几乎跌碎,但这些侮辱,这个少年早就预料到了,是以他面上依然挺着坚毅之色,而在这种情况下,越坚毅就越会被折磨得更加厉害,他这么做正是要对方拿自己解恨,减少对五十里秀的族人用兵报复的可能。
果然,他的坚毅惹来了一顿惨烈的毒打,直打得他流了一地的血,皮开肉绽,直到堂上众人打得累了,登石镜也不禁暗暗皱眉,令人住手,方缓了一缓,依然沉冷地道:“慕容焉,我来问你,你今日只身前来送死,是不是慕容干虞逼你来的,是他怕我段国对五十里秀用兵才牺牲你的吧?” 这时的慕容焉几乎奄奄一息,但鼻端突然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七里香,令他头脑一清,同时心生警惕,仔细分辩,此香绝非屋内所有,否则的话他一进来就应该闻到,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方才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怪人又回来了,这个刺客的轻功慕容焉已经领教过了,但他的微香却令眼盲的少年第一个也是大厅内唯一一个发现刺客伏在屋顶的人。
“此人一定是为了杀登石镜而来……”慕容焉想着,心中陡地豁然一亮,顿时有了计较,同时口中应道:“部帅,白月与卓鸢却是在下所杀,我们草原上的好汉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若是被逼而来承担责任,一定会向部帅你求饶,但我没有,我只想求死,否则五十里秀和黄藤的父老会笑我慕慕容焉怕死,更会笑部帅不分主次。
” “住口!你杀了人还敢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谁?”活罗暴声喝道。
登石镜却突然挥了挥手,止住活罗话锋,其实,他也不想轻易对五十里秀用兵,因为最近慕容国君已向段国求和,这时自己一个区区部帅,如何敢擅自在紧要关头上开战。
但他面上却晦暗阴郁,霍然起立,沉声道:“慕容焉,你是个很勇敢的少年,但你未必太草率了,白月、卓鸢是比武而死,用你抵命情有可原,但我段国那几十名铁骑又怎么算,难道又要用你这条烂命来还,我怕你还没有这么大的价值。
” 慕容焉道:“这件事和慕容无关,乃是附近的大盗慕容红所为,如今堂下那个瘦脸少年就是慕容红的二弟,他可以作证……”当下,他将自己跟随几十名武士前来伏罪,半路被杀,如何脱身的事说了一遍,直听得堂上众人无不心惊,登石镜半信半疑,也听说过慕容红在附近附近出没的事,当下矍然色动,沉着脸略一迟疑,当即命活罗带那南飞鸿到刑房将他弄醒,大刑问出真相。
不足片晌,活罗回来了,手上都是鲜血,低低在登石镜而边说了几句,那登石镜方脸色稍缓,转向堂下,沉声道:“慕容焉,本帅已证明你说的话确实不假,但即便如此,你和屈云也不足抵尝这么多条人命,我看……” 慕容焉心中焦急,立刻大声道:“部帅暂请稍待,我有话说!” “你还有什么话要狡辩?!”活罗眼角吊起,眼射凶光地大声道。
慕容焉道:“我也知杀人必死,但这件事和我的兄弟屈云无关,和五十里秀的父老无关,只望部帅一片仁慈,念在慕容和段国本是同族,莫要再开杀戒,否则若是因为黄藤和五十里秀这件事而导致慕容、段国两国开战,黄藤和五十里秀都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到时部帅也难以自处,不如让我承担所有的罪,或五牛分尸,或凌迟刀剐,不管惩罚多么残酷,让我一个人死吧……”一言及此,慕容焉长身伏拜,连扣三首,直磕得头破血流。
场中的武士都是轻生重死的好汉,闻言无不面色微变,心头巨震,五牛分尸和凌迟千刀都是极刑中的极刑,绝非常人敢想象的,他们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如此刚烈,纷纷心中暗震,大为惊讶和感动,就连活罗也不禁一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少年。
一时间厅下静住了,只有一缕如有若无的微香。
几十双眼睛不由得一起望向了登石镜。
登石镜也心中微微一震,踌躇片晌,这时慕容焉又道:“若是我一人还不足抵命,在下愿意为部帅擒住今日深入帅府行刺之人……” “什么,你能抓住今日的刺客,你又没有见过行刺的人,如何抓住?”登石镜不信地道:“而且,此人今日已经是第二次入府行刺了,上一次本帅幸好不在,他杀了十名武士,但府中这么多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看到过刺客的样子,连镇东将军段青襦前来作客,也死在他的手下,你区区一人,教人如何能信?” 慕容焉对他的不屑一顾很理解,毫不为意地道:“部帅不信也是理所当然,但我一个该死的人,本用不着多管闲事,我只是想用他们换我兄弟屈云的命,请部帅依计行事,定能擒住此人!” 众人包括廊屋顶上的刺客闻言,都是一惊,大感讶异。
登石镜也不禁一怔,缓缓落座,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不妨说来听听,但行与不行,本帅自有分寸。
” 慕容焉不答反问道:“不知部中兄弟是如何发现此人的?” 活罗因为杀师之恨,本来是要将他立刻五牛分尸的,但这么多次,也不禁对这少年,暗暗佩服。
天下人无论是善是恶,对于好的德行都有种尊敬之心,而这颗尊敬之心,我们或知道,或不知道,却代表了世间的每个人都有向善之心,即使是大恶人如活罗者,也不能例外。
慕容焉这个少年是这样一个人,他能让没个人感到自己的善性,根性。
活罗望了登石镜一眼,见他点头,当下点了庑下一名武士出列,此人对慕容焉早已佩服,上前向部帅攘臂行礼,一面转向慕容焉讲了五日前的事。
原来,此人名叫大林,和他的兄弟二林都是黄藤的勇士,因为刀弓都习得不错,一起被选入了铁骑营。
一日夜间,两兄弟带一勇士去城北巡视,那日夜里竹影扶疏,残月悬天,结果在竹林附近一片丛草间遇见了一团黑影,开始三人还以为是眼花,未加注意。
但片刻之间,那黑影突然膨胀到两丈来高,状似一个踏鼻梁、猿耳目朵的鬼怪,目赤如火,磋尹吐舌,崛然起坐,甚是骇人,三人几乎吓死,二林却胆子稍大,大喝一声,拔剑砍去,这巨物拦腰斩断,变成了两个,依然会蹦会跳,脚不沾地,上半截血肉模糊,双睛外突,令人不寒而栗。
下半截边血呖呖的惨叫着,摇晃着不稳的身体到处乱摸,大林三人立刻吓昏过去。
待他们醒来,天已大亮,部中来了不少的勇士,见到大林昏阙,二林胸被重物洞穿心脏惨死,那个同去巡夜的勇士象鬼上身一般,将头扎在沙中,众人到时,那人惊吃了几斤沙,鼻口中尽是泥沙而不能出气,灌水方救活。
这件事令黄藤震动很大,第二日登石镜一面吩咐侦骑四出,严加搜索,但因为自己有事,与活罗西上,恰在此时,段国左贤王段匹磾的爱将,镇东将军段青襦前来拜访,结果正遇上那辞客行刺,当场和十名剑客被杀,段青襦临死时说了“猿耳”两个字,登石镜回来后,惊慌失措,段国的将军死在黄藤,怎么说自己也难逃干系,当听到段青襦的遗言时,猛然想起当日大林兄弟所遇的“鬼”也是猿耳蹋鼻,料想是此人所为。
结果未到他找到人,今日刺客又至,幸好登石镜府内有密室,一干人听到杀声,立刻由活罗护着登石镜到密室躲避,才又逃过一劫。
话说到此,慕容焉已知屋顶那个偷听的人必然是此人无疑,但他清楚地知道,除了这人之外,还有一个与他同行的刺客。
眼下那个怪人似乎颇想知道慕容焉如何擒拿自己,一直未发出任何轻微的声息,但他身上的几乎微不可闻的两种气味,早落在了这个聪明的少年心内,有道是盲精哑毒,书者本言并无轻视残疾之人的意思,只是说盲人的其他感觉往往很灵敏,心灵很朗彻,这点屋上刺客恐怕死也想不到。
慕容焉听过之后,环揖一回,向登石镜一抱拳,道:“部帅,请恕在下直言,这个人应该是冲着部帅来的,也可能是冲着镇东将军段青襦来的,结果连同部帅也要杀掉,他两次来此,都来去自如,显然武功深不可测,来历神秘。
看来用心已深,部帅若是想旋转生死,必须先发制人,主动引此人前来,布下天罗地网,一股擒之,否则将时时有被杀之虞……” 登石镜闻言,连连点头,颇为同意,他迟疑一下,语气又有所缓和,道:“那么以你看,我该如何先发制人呢?” 慕容焉道:“这个人既然非要杀了部帅而后快,若是部帅出现,刺客见有机可乘,必然出面……” “什么,你……你要部帅冒险去引出刺客?”活罗扫了同样精神愕然的一干武士,首先振吭大叫,大吼如雷地反驳。
“不错,是要部帅引出刺客,但不是真的部帅本人,而是要人假扮部帅前去行猎,部帅可以预先在狩猎之地埋下重兵,以此人高强的武功,定然未将我等放在眼里,到时他一出现,四下伏兵万箭齐发,不管他是人是鬼,武功有多高,一定难逃一死。
而部帅千金之躯,只须坐镇黄藤,静候佳音而已。
” 方到此时,众人才弄明白他话中意思,登石镜首先拍案而起,象是下了决心,目似急电,声如宏钟地道:“果然是好计,我们就这么做,明日我就放出消息,后天前去西郊狩猎,这次重兵出击,万无一失,不愁此人不死……”但说到此,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立刻问道:“但假扮我的人恐怕会有危险,不知庑下众位勇士,何人肯代老夫一行?” 庑下的众位勇士虽都赞同此计,但刺客的狠辣残毒他们都见识过了,此行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所以包括活罗在内的几十个人,都不禁垂头不语。
慕容焉虽然看不见,但也能猜得出场中情形,当下鼓臂上前,主动请缨道:“部帅,反正我是个将死的人,若是部帅不嫌弃,就让我前去一行,只望此行之后,不管生死如何,黄藤、五十里秀永不言兵。
” 庑下众人闻言,纷纷骤极凛然,面色微变。
慕容焉生不畏死的大义立刻感招了几个段国勇士,脱列而出,纷纷攘臂,主动请命。
登石镜挥了挥手,讶异地瞪着这个少年,良久,方缓缓道:“这件事发生在我黄藤部内,本该我部的勇士亲去,但我怕你几日后忍受不了五牛分尸的痛苦,今日我就让你去,你最好乞求上苍能遇到刺客并死在他的手下,到时便可不再受惨烈的痛苦,我不但不再追究此次责任,也不会再对五十里秀用兵,慕容焉,你以为如何?” 慕容焉没想到登石镜如此从宽,当下立刻跪在庑下,长身三拜。
这三拜,第一拜是为了五十里秀,第二拜是为了兄弟屈云,第三拜才是自己。
登石镜选择了让自己去死得痛快些,已是难能可贵,四下勇士丝毫没有因为部帅的轻判而抱怨,他们虽然认识慕容焉不足半日,但他的气节令所有的人深为震惊,有道是尊重自己的敌人就是尊重自己,登石镜的心胸赢得了几十个高手的尊敬。
这时,庑顶上的轻微的味道消失了,过了良久,慕容焉直到确认那人已走,知道刺客已然上当,当下又立刻扑通跪倒,先是请罪。
这时,登石镜已与活罗商量完毕,正要安心退下,不料慕容焉这突然的举动,连同众武士都不禁大感讶异,神情愕然,不知所措。
登石镜道:“慕容焉,你还有什么话说?” 慕容焉道:“请部帅见谅,方才在下欺骗了部帅。
” 众人自是惊奇,登石镜也“哦”了一声,脸上掠过诧异之色,迟疑了一下道:“此话怎讲?” 慕容焉道:“方才有个人一直伏在屋顶之上窥听,在下料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刺客,在下怕说出来此人会对部帅不利,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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