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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锦芳当时已经打算放弃,但张琦很认真地和她保证:他们一定会把孩子带回来的。
张琦和孙锦芳想的办法是,打入人贩子这个行业,至少会离自己的孩子近一点。
他们开始给公厕、街边买卖人口的小广告打电话,假装自己是买主,想要借此机会和这一行的人搭上话。
小广告上预留的电话号码,连续十来个都是空号,后来总算打通一个,对方要求必须要先打预付款才交人。
张琦和孙锦芳没办法,只能按照对方提供的银行户头汇款一万元,结果再没回音。
孙锦芳两人陆陆续续被骗了四五万,甚至有一次遇到警察钓鱼执法,被关了几天,受了点苦。
人贩子太谨慎,两人毫无办法。
后来,张琦慢慢琢磨出门道,要混入人贩子这一行,不能过于直接,要懂得曲线救国。
做这些犯法生意的家伙,只会信三教九流的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两人开始挑选适合进入的行当,最后一致决定去当乞丐。
乞丐相对容易伪装,也没有入行门槛。
张琦和孙锦芳不再开车,十多天不洗澡,拿着一个破碗,吃最便宜的快餐,睡在桥洞、工地、公园这些地方,买了点颜料,找块板子写上编造的悲惨故事,跪在地上沿街乞讨。
他们很快融入乞丐这个角色,等到两人觉得自己已经变成真乞丐,就开始试着接触其他的乞丐。
“出来这么久,就那几天最开心,对吧?”孙锦芳问张琦,还记不记得那几天,她每天晚上都要在张琦的怀里才能睡着。
张琦没回她。
说到这里,时间到了下午1点,该吃饭了。
我对这个时间印象很深刻,是因为张琦说:“3个钟,你刚好要付给我老婆3个小时的点钟钱。
” 我提议请他们去外面吃,两人没同意。
只见孙锦芳从床底拿出一个电饭煲,两个碗,两双筷子。
没有饭勺,他们用碗反扣着打饭。
她又打开桌子下的一个抽屉,掏出一个白色的塑料袋,袋子里是玻璃瓶装的红色辣椒酱,辣酱已经见底。
孙锦芳用筷子把辣椒酱涂到白米饭上,递给我,让我搅拌一下,“很好吃的。
”她告诉我。
我拿起筷子,问她哪里来的辣酱。
孙锦芳说是托老乡买的。
“你现在还能托谁?”我问,她笑笑,没说话。
我尝试着吃了两口,饭很凉很硬,有点馊味,辣酱确实是熟悉的味道。
孙锦芳自己没有吃,脸上露着笑容,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张琦。
看到张琦艰难地吞咽,我觉得这顿饭吃得很诡异,就问他们想喝什么牌子的白酒,我出门找朋友拿,保证正宗。
孙锦芳没说话,看了一眼张琦。
张琦朝我摇头,幅度很小,“我不喝酒。
”张琦说,自己从前就不爱喝酒,而且他酒品不好,喝多了会被家里人嫌弃。
看他说得很自然,我愣了一会儿,用左手食指戳着自己右臂,再看向他:“你都这样了,还怕什么?” 张琦朝我笑一下,眼睛睁大了点,“保持一些以前的习惯,让我觉得自己是个人。
” 每个城市的乞丐大部分是固定人员,都是相互拉帮结派,很少有外来乞丐能够单独混饭吃。
张琦和孙锦芳两个人,就选择待在安徽芜湖,加入其中一个团伙。
这之后,两人正式开始乞讨生涯。
张琦说,乞丐内部也分等级。
老大身边的亲信可以去比较繁华的地段,例如车站、步行街,而不招老大喜欢的家伙就只能去偏僻、人流量少的地方。
孙锦芳和张琦就只能去中小学校附近,收益不多。
这一行待的时间久了些,他们觉得乞丐也分好坏。
好乞丐只是假装自己是残疾人骗取同情,坏乞丐则是偷蒙拐骗无恶不作,小到偷街边的电缆、路上的井盖,大到帮一些地痞流氓对女性企图不轨。
关于这个,据我所知,乞丐并没有张琦说得那么恐怖,大部分都是些好吃懒做的可怜人,而且胆子普遍都不大,违法犯罪的事也不太敢做。
毕竟要是有这胆量,早去混别的行业,不做乞丐了。
张琦和孙锦芳觉得,一些乞丐因为熟悉当地的情况,会选择和人贩子联合,告诉人贩子哪里容易作案,哪里的小孩出没的次数多。
张琦问他的老大认不认识人,让他也加入人贩子这个行业,他想发财。
张琦当时的老大是个50多岁的老乞丐,四肢健全,无儿无女,一生都在行乞,平常没事还会挑逗孙锦芳,占点小便宜。
这样一个人,在听了张琦的话以后,把他狠狠打了一顿,叫张琦带着孙锦芳滚。
老乞丐看不起人贩子。
张琦和孙锦芳并没有就此放弃。
他们很快又加入另外一个乞丐团伙。
这个团伙的成员比较复杂,其中有人能和一家比较大型的拐子团伙联系,张琦就此正式接触人贩子行当。
人口买卖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存在,包括买家卖家以及中间的抓人渠道,都有很严格的控制。
人贩子一般是两到三人为一个小组,而且内部有业务范围划分:小孩和年轻女性是其中最大的经济来源。
我接触过一些人拐子,虽然不像张琦说的那样有专业分工,但大部分还是有一套自己的流程,一般是亲戚带亲戚,朋友带朋友,两三个人就开始全国各地流窜,很少有超过五个人的,甚至很多人是因为听到附近村子有人想要买老婆,单枪匹马跑出去抓人。
张琦选择加入的人贩子组织因为规模比较大,所以有一个入伙考核。
考核的标准就是成功拐卖一个人口,时间越短,质量越好,考核打分就越多。
张琦和孙锦芳原本是想慢慢在这一行打探消息,看能不能凑运气打听到自己孩子的下落,没想过真的要当一个人拐子,因为这已经是实打实的犯罪。
但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孙锦芳和张琦两人积攒的思念之情超过一切。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他们不想放弃。
仅仅商量了一个晚上,他们就告诉拐子团伙里的老大,自己夫妻选择加入,但是不偷小孩,只搞女性。
“自己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嘛?”我问孙锦芳。
孙锦芳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张琦。
张琦盯着我看了看,才说道:“是我逼着她做的。
” 张琦和孙锦芳选择了一所大学附近,那儿有一段道路比较阴暗,头顶的路灯不知道被谁打破,很适合作案。
当时是两人加上组织里提供的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三人守株待兔。
等了有一刻钟,晚上10点多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女大学生经过,看样子是着急回寝室。
组织的老手从阴暗处窜出,装作问路。
女大学生很谨慎,摆手说自己不知道,同时加快步伐,想要快步离开。
但是老手紧随其后,在旁边不停地说着话,甚至伸手阻拦,想要女大学生停下来。
女大学生很紧张,就差要起步逃跑。
这时候,张琦和孙锦芳出现,两人手挽手并肩走来。
孙锦芳看到女大学生以后,一把拉过来,和她搭话。
女大学生一开始很惊慌,但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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