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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到底是周晋珩先撑着胳膊直起身,抬腿下床。
摆脱桎梏的易晖忙坐起来。
他鞋子都没脱,刚才的挣扎中把床单踩脏好几处,眼下顾不上这些,随便整理了下衣服,气还没喘匀就站起来要走,无意瞥见周晋珩后背的浅色布料上洇出一片深红,抬起的脚步顿住,没有跨出去。
阿姨早就下班了,周晋珩似乎没打算去医院,随手抓了两件衣服就进卫生间去了。
出来的时候脸色更苍白,看见抱着药箱的易晖,愣了一下,旋即扯开嘴角道:“还回来干什么,不怕我再用强?” 易晖没说话,把药箱放下,从里面拿出两瓶药水和纱布,绕到周晋珩背后,用棉签沾着酒精往伤口上涂抹。
被玻璃碎片划开的几条口子已经不再流血,只是看起来很深,棉签靠上去,坚强如周晋珩都疼得绷紧肌肉,肩胛骨也跟着往里收缩。
他赤着上身,稍一低头就能看见皮肉上各种新伤叠旧伤,包括前些日子易晖帮着涂过几次药的几处,还没全好,隐约能看到未散的淤青。
心尖没来由地颤了下,消完毒,拧开另一瓶药水的瓶盖时,易晖用手背蹭脸颊,被另一个人的眼泪碰过的那块皮肤还在发热,仿佛被烫穿融化了。
明明很能忍,受那么重的伤都没哭过。
将暴戾挥霍一空后的狮子恹恹的,次日睡到快中午还没起来。
易晖恪守协议,今天为补足昨天落下的时间没一大早就出门。
阿姨有些担心,让他上去敲门看看怎么回事,易晖想到昨晚的事心里抵触,又想到那触目惊心的一大片血渍,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认命上楼去敲门。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没人开,也听不到里头的动静,易晖握住把手轻轻拧动,居然没反锁。
周晋珩还趴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倒是不像昨天那样惨白。
但红得不太自然,易晖叫了两声他没反应,上前用手一碰,额头滚烫,果然发烧了。
阿姨把盛满凉水的盆交给易晖,干净毛巾挂在他肩上:“我得在这儿看着粥,麻烦您照看一下周先生。
” 易晖要赶的稿子已经在上午画完了,这会儿没别的事,找不到理由推脱,只好端着盆上楼去。
大概很少有人知道,周晋珩睡觉很不老实,动来动去不说,还喜欢捞东西往怀里按。
上辈子两人同床共枕,躺下的时候周晋珩还姿势标准,没睡一会儿就伸胳膊伸腿到处找人,易晖好几次被他抱在怀里不敢动,紧张之余又暗自窃喜,希望他能多抱一会儿。
现下病了也不老实,翻来覆去地动,扯到伤口了还皱着眉抽气,易晖给他盖在额上的毛巾半小时内掉了七八回,气得把毛巾展开在他脑袋上绑了个结。
这回掉不下来了,易晖站起来想出去透透气,屁股刚离凳子,手被床上还昏睡着的人一把抓住,好巧不巧正是昨天被捏红了的位置,易晖一惊,正要把手抽出来,听见一串低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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