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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五章 芙蓉焰(1/5)

锅是普通的黑铁锅,口大底小,虽比一般的锅厚些,但并无特殊之处,一旁早已经备下的肉末、豌豆、葱末,鲁鹰也一样样都查验过,俱是寻常物品。

倒是那冰蓝色的鸟蛋很罕见。

它表面布满了鳞片,有如镶了无数细小宝石,被端正地摆放在垂着四角流苏的软垫之上。

“嘘!”天香楼的朱成碧掌柜将一只手指放在了唇上,悄悄朝他凑近,“一会儿有好戏给你看!” 朱成碧一面将一副灰黑色的皮手套往手上戴,一面解说。

常青磨牙的声音连鲁鹰都听得一清二楚:“掌柜的……你究竟做何打算?” “这是用火浣鼠的皮毛做的。

做芙蓉焰,非得用它不可。

” “我说有就有!”小姑娘鼓起了面颊,“三百两银子哟!” “为何?” “什么?这上面何时有过他的名字?” 朱成碧没有搭话,只将那卵取来在铁锅边缘一磕,瞬间便有光焰从中爆裂开来。

鲁鹰不得不遮住眼睛,再睁眼时,金黄的火焰已经熄灭,安静地躺在铁锅中的,不过是外表普通的蛋液,一枚通红的卵黄正在微微晃动。

“看!鲁大人这次抽中了呢!” “这是差一点就可以成为生命的存在。

每一枚都是,曾经是,蕴藏了无穷的憧憬和希望。

只可惜雄鸟已死,仅存的雌鸟就算日复一日地下着蛋,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 小姑娘眨着大眼,极其无辜地看着他,将一根签子举到常青眼前。

谈话间,朱成碧已经用筷子挑破了那卵黄,迅速地搅拌起来,又加了油盐和肉末,种种调料,动作快得鲁鹰几乎看不清楚。

接着她取了只透明的小瓶来,将其中琥珀色的液体洒了一些在手套掌心,顷刻间,皮手套上燃起了青蓝色的火焰。

“我的账本!” 她用烧着火焰的手捧着铁锅,目不转睛地望着。

两人四目相对,几乎要从空气里激出火花来,没曾想自鲁鹰身后闪出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伸手就捞走了签筒,回身往常青面前的桌上一坐。

她看起来约摸只有十三四岁年纪,两侧眼角都画着诡异的红妆。

“火候是一等重要的事情。

稍有不慎,便会产生气泡,口感全毁。

非得亲手掌控不可。

” “我忽然后悔了。

芙蓉焰卖给别家都行,只是不卖给鲁教头。

教头还是请回吧!” 她将铁锅朝上颠了三下,每一次,锅内的蛋液都又涨出一分,表面生出一层金黄的焦痕,状如火焰。

三次之后,蛋液已经到达了铁锅的边缘,三重火焰彼此重叠,正好是一朵盛开的芙蓉。

常青的额头上明显跳出了青筋。

“还以为是怎样惊天动地的大菜。

”鲁鹰双手环抱,“区区一道烧蛋羹而已。

” “差一点而已,又没有真瞎。

”鲁鹰理直气壮。

“嘘!” “怎,怎么可能!”常青矢口否认,“再说了,换你试试看,差一点就被射瞎眼睛的人又不是你!” 常青的提醒来得太晚了,朱成碧的眉毛已经竖了起来。

“难不成,你在害怕它?” “区、区?”她掌心的火焰已经熄灭了,此刻捧着整只铁锅,朝他逼了过来。

常青举起了双手,整个人朝后退去,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只是不过来接。

“你都没有尝过,不算数!” “押在此处。

” “吃下去会活活烧死,你当我傻子吗?” “一百两银子。

看教头的样子也知道你钱不够,还是回去攒一阵再——”鲁鹰将背上的长弓取了下来,甩在常青的账本上。

木制的弓身上,云纹暗暗流动着光泽。

事情不妙。

鲁鹰忽然意识到,自己将追日弓押在了常青的桌上,是件多么糟糕的事。

朱成碧正在步步逼近,平日里圆睁的大眼此刻危险地眯了起来。

四周的光线开始暗淡,甚至有阴影从她的裙下汹汹而出,贴着地板正朝他一寸寸地攀爬过来。

常青从袖子里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他后退,肩膀撞上了墙壁,却被粘住了——那绕到他身后的阴影,竟然犹如黏稠的浓浆,将他半只胳膊都吞了进去。

他奋力朝外拽着,却有更多的野兽面孔,个个眼瞳都是空白,从那浓浆当中翻了出来,将他的两只胳膊衔在口里。

“我也要参与抽签。

” 朱成碧舀了一勺蛋羹,放在了他的嘴边。

“鲁教头来得巧,今日便是。

” “不白吃,吃完是要付钱的,不然汤包又要念叨我了。

” 常青重新抬头盯着他,忽然便露出公事公办的笑容来。

第一口,唇齿之间却落了空,那蛋羹如此嫩滑,刚入口便融化掉了,他还来不及回味,第二口的鲜美已经激起了战栗。

这就像是在嘴里衔了一团光焰,连舌头也被点燃,勺子退出去的时候,他竟然想要咬住那勺子不放,好将剩余的每一丁点儿都舔干净。

“且慢!常公子,下一个月的芙蓉焰何时开始抽签?” “怎样,”朱成碧得意洋洋地晃着勺子,“这味道,至少抵得上五十两吧?” “鲁教头不是已经捉了嫌犯?何不直接去问他?”常青将手里的算盘一抖,“抱歉,今日事务繁多,无暇招待了。

翠烟!送客!” 鲁鹰没有回答。

虽只咽下去两口,他身上已经燥热难耐,胸前一会便尽都汗湿了,视线的边缘开始模糊。

再加上朱成碧靠得太近,她袖间一阵阵奇异的熏香味道传来,他只觉得晕头转向。

不知何时,衔着他四肢的兽口已经松了,他沿着墙软软地滑下来,瘫倒在地。

“若他们三位毫无关联,还可解释为意外,但三人均来自盘云村,这其中必有隐情。

” 难不成真的要跟那富商、跟琅琊王妃一样,活生生烧死在这里?倒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能有条活路——虽是这样想,他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只得睁着眼睛,瞪着墙上的一幅画。

“芙蓉焰虽原料难得,但不过是其中一道普通的菜肴而已。

宴席上每人均可尝一勺,如此算起来,如今无夏城内,吃过我家这芙蓉焰的,怕不下有百十人,偏就他们三位燃起来,就叫你怪到我们头上!” 那画原本就挂在此处,只是鲁鹰之前未曾在意,如今仔细看来,画的是一株茂盛的桃树,一辆牛车靠在树下,垂着绣了桃花的帘幕。

渐渐地,那牛车在他眼前越来越大,半透明的帘幕也飞了出来,拂在他脸上。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躺在了牛车里,依旧是浑身灼热,动弹不得。

透过帘幕的缝隙,能望见一轮大得占据了半边天空的月亮。

不时有卷云从牛车旁边掠过,又急速地被远远抛在了后头。

“那芙蓉焰呢?” “你这又是为何?”他听见一人不解地问。

“这里的竹签,每一支价值一百两银子,出得起这个价钱的,才有资格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签子上。

这宴席每月只摆一次,每次都是朱掌柜本人亲自抽取,被抽中的人可邀请另外七位宾客共同赴宴。

” “算我好事做到底。

”另一人回答。

他慢吞吞地将桌上的几叠账本,连同一只红珊瑚做算珠的算盘朝一旁挪了挪,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只签筒。

又过了一阵,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牛车停住了,眼前的帘幕被卷起,下方竟然是一处宫阙,被卷云簇拥。

殿前的长阶上,正有一人回首眺望。

隔得远了,鲁鹰只能望见她身披艳丽的朱袍,头顶是高耸的头冠,犹如翎羽。

“鲁大人,你平日里只知道练箭,对无夏城里其余的事务不甚关心吧?芙蓉焰不是新品,从第一次上市至今已经摆了将近一年。

而且,朱掌柜这次做的可不仅仅是一道菜,而是包含着芙蓉焰在内的整整一桌宴席。

” 焰儿,他想。

却有只手抵在了他的后心,将他整个人都托了起来,轻巧地朝外一推。

常青朝一侧抬了抬嘴角。

“有人跟我说,人妖殊途,如隔天蜇。

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会活活摔死,还是干脆生出双翼来。

” “芙蓉焰。

” 鲁鹰撞上了台阶,却并没有特别的痛楚。

他只觉得越发燥热,浑身犹如沐浴在火焰之中,伸手在胸前抓着,恨不得能将衣衫尽都扯成碎片。

那原本在台阶上眺望之人朝他靠近,他迷蒙抬眼,眼前不是焰儿,却又是谁?她俯身过来,却叫他一把抓住了手。

“什么菜?” 那只手冰凉彻骨,摸上去如此舒服。

“我派人探查过,葛亮和李九增在死前确实都吃过天香楼的一道菜,跟端王妃在那日的寿宴上所吃的菜相同。

” “焰儿,焰儿。

” 鲁鹰眼前之人,是天香楼的帐房,姓常名青,号称是扬州“汤包常”的传人。

在旁人眼里,常青是名相貌出众的年轻公子哥儿,衣着考究,待人也温和有礼,经常笑眯眯的。

但在鲁鹰看来,这人完全是只笑面狐狸。

连他总是宣扬的“因为欠了天香楼掌柜的三百两银子才困在此处”的理由,听起来也万分可疑。

他再也舍不得放开,沿着那手臂一寸寸地摸上了她的肩膀,抚摸着她的脖子,还有她的脸。

她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却没有将他推开。

他索性起身,将滚烫的脸也贴上了她的脸,嗅着她颈项间的香气。

这下子真的是耳鬓厮磨。

“简直是一派胡言!你是在告诉我,无夏城内凡是自焚而死者,均是因为吃了我天香楼的菜肴?” 她抖得更厉害了。

四 “好烫,焰儿——我就要烧死了。

没想到,死前还能在幻觉里再见你一面。

”他笑起来,“我算是知道,为何那些死者全都面带微笑,却原来,可以见到朝思暮想之人。

” “果然又是天香楼!” “我一直想跟你说的话,眼下却再没有机会了。

焰儿,我……” 鲁鹰将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的话语生生中断了,只望着自己的手,手背上每一寸皮肤都在爆裂,从内里绽放出金黄色的光焰。

“当日是婉儿寿辰,本王特意在春来阁为她设宴祝寿,连天香楼的朱成碧也亲自操持,上的是近来风头正旺的那道‘芙蓉焰’。

若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琅琊王沉吟了一会儿,“婉儿向来不是饕餮之徒,那日吃下芙蓉焰后,却愣愣地坐了一阵,面上还竟然流下泪来,说:‘有生之年,没想到还能再吃到如此美味!’” 最后的意识里残留着她依旧木然的脸,还有眼角一滴晶莹闪烁的眼泪,朝他的额头缓慢地坠落下来。

“属下斗胆再问一句,遇害当日,王爷可曾注意到她是否有什么异常举动?” 瞬间便摔得粉碎。

“不错。

” 五 “恕属下冒昧,王妃可是嵬嶷山盘云村人?” 再醒时,却是一人睡在床上。

海东青蓝到几乎发黑的眼珠转动着。

鲁鹰眨了眨眼,失去意识前的种种情形开始倒灌回脑海,他一个挺身便翻坐起来,在自个儿身上摸来摸去。

非但没有烧灼的痕迹,衣衫上连一处破损都没有。

一场梦?但自己所躺的又分明是雕着双凤呈祥的红木大床,垂着桃红的纱帐,花窗上雕刻着鸳鸯戏水——这里是平乐坊里曲焰的居所。

“也罢!我只给你两日,两日若是还找不到谋害婉儿的凶手,拿你的肉喂他们也是一样的。

” 昨日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鲁鹰保持着抱拳的姿势,沉默不语。

他环顾室内,没有见到曲焰,却只听到外间隐约有调弦之声,过不多时,便传来连续不断的壁筷声,声声凄厉无比,犹如秋风肆虐,残叶飞卷。

“为了如此恶徒,你竟不惜违抗我?” 鲁鹰认得这首破阵曲,他第一次见到曲焰,射死化蛇之时,她便正在弹奏此曲。

他向来能听懂她的琴音,如今这曲调貌似愤懑,实则忧虑重重。

一阵激烈的咳嗽从他身后传来。

等咳嗽平息下去后,那男声平白地添了阴霾。

她在忧虑些什么? 鲁鹰抱拳:“王爷,属下的职责是追查真凶。

此人一日没有定罪,便一日只是个普通百姓,滥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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