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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近这么远 Chapter 03 过去的，未曾过去(3/5)

续，医生上前做初步检查。

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

&ldquo没大碍了，因为及时止血，失血不多，现在已经处理伤口消炎了，先让她休息一下，我们给她输液补充能量和营养。

&rdquo 蔡远远坐在病房里，许言永看了女儿一眼，默默退出病房，有些事情，琴苇大概只会告诉蔡远远。

这个做父亲的，不自觉间心里竟发酵出一点轻微的醋味。

夜色笼罩下来，医院里充满了寂静。

这是一家小医院，平时没多少病患，空荡荡的走廊里可以听见呼吸。

蔡远远守在旁边。

他已经想好了，一切都不去问了。

他要永远看守在她身边，他要告诉她，如果她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也失去了意义。

每一次出事，自己就会多一分在乎。

她让他看见自己的内心，那里是一个宫殿，里面写满了许琴苇的名字。

不管是叫鹿雪禾还是叫许琴苇，他爱的，只是这个人。

只有在昏迷时候，她才会如此安逸地睡觉吧！把什么都忘掉。

但是，醒来呢？ 许言永进来，蔡远远说：&ldquo伯父，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年轻，我照看琴苇您放心！&rdquo 许言永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

&ldquo有什么情况就通知我，我先回去，我想查下是谁给我发的邮件。

医药费用我都交了，这点钱你买东西方便。

&rdquo &ldquo好的。

&rdquo蔡远远没有客气。

出门来，确实没带多少钱，平时零花钱也不多。

许言永关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蔡远远靠在床边沿上，握着许琴苇另外那只手，逐渐恢复了暖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见了一些沙沙的声音。

蔡远远醒来，才发现自己刚才靠在边上睡着了。

医院的管道暖气开了，房间里的温度保持在二十五度。

下雨了，淅淅沥沥，使人惆怅又发呆。

站立了一下，活动活动身体，蔡远远回转过头，看见一双在暗光里，犹如两团小火焰的明亮眼睛。

她什么时候醒了？两个人在暗夜里，默默地都不开口。

许久，还是蔡远远先开口。

&ldquo小禾！&rdquo蔡远远习惯地还是叫着她更改后的名字。

&ldquo我爱你！&rdquo 蔡远远心头一震。

这样直截了当的告白，不像许琴苇的语气。

但是，他回答：&ldquo我也爱你！&rdquo &ldquo什么是爱？&rdquo许琴苇的语调越发古怪了。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一时间蔡远远回答不上来。

&ldquo我想我现在知道什么是爱了！&rdquo许琴苇的声音好像不需要空气，就直接到达蔡远远心里。

&ldquo为什么这么傻？你知道这样做会让我有多么难过，如果你死了，我就算活着也永远都只是行尸走肉&hellip&hellip&rdquo蔡远远的声音极力保持镇定，但仍然控制不住因为激动带来的颤抖。

是的，他不能够失去她，更加想象不到许琴苇会傻到要自杀。

&ldquo不管有什么问题，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帮你解决，不能够解决，我也会和你一起分担。

如果爱你却无法和你分担，这爱又有什么意思？&rdquo蔡远远说到太激动，顿时打住，无法再继续下去，他告诉自己要放松，这个时候不要再刺激到琴苇，避免她也情绪激动。

许琴苇好像什么都听着，听着蔡远远在说话，又好像茫然看着虚无的黑暗，一个人自言自语：&ldquo什么是爱？&rdquo &ldquo爱就是不论何时何地，过去未来，永远与你分担痛苦、分享快乐。

路再长、再艰难，也要一起走下去！&rdquo此刻这些话说出来，几乎不需要草稿，蔡远远觉得就像是自己的心在自己说话。

许琴苇开始哭了。

&ldquo小雪跟我说，她有多么爱你。

&rdquo &ldquo小雪，她爱到情愿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上帝，只希望上帝庇佑你幸福开心，纵然她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rdquo &ldquo小雪？&rdquo &ldquo是我，也是她！我们是一体的！&rdquo眼前的这个少女，熟悉到可以为她生死一起，但又遥远得像是失去了许多的童年最爱的玩具。

面色带着恢复后的血色，但仍然显得苍白。

灯光熄灭了，凭借的是外面的路灯和其他科室以及走廊的一些微弱光线。

蔡远远决定不打断她。

&ldquo从她那里我知道了那么多关于你的故事。

那么多！ &ldquo我住在她家里两天，奶奶身体不好，一直在自己卧室里很少出来。

小雪说奶奶也记不得客人样子，她有老年痴呆，眼睛也老花了，现在全靠她照顾。

过一段时间，妈妈会想办法在本地找工作。

&ldquo圣诞节的那个夜晚，全城充满了欢乐的气氛，下了一点点雪。

我要求小雪带我去玩，我们去一家举办庆祝聚会的酒吧。

我们玩到很晚，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ldquo那个夜晚我们两个人往回走，过了地下通道，我们走上来，要经过一片植物绿化带才能够拦到车。

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我们继续往前走，我问小雪，要不等一等再过去。

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了，我害怕。

小雪说她也害怕，但是有路灯那么亮，我们跑过去就好了。

二十几米的路，我们相互拉着跑过去。

等我们到达那里，&lsquo啪嗒&rsquo几声，附近的路灯熄灭了。

被人用什么东西破坏了，光线太微弱，我只感觉到闪出两个黑色的人影。

他们说乖乖跟我们走，不许叫嚷。

&ldquo我们都感觉到冰凉的利器贴着身体，那一定是匕首，我和小雪的手拉得无比的紧，我们慢慢被推搡着，往更加暗的地方挪移过去。

我们被带回通道，我看见匕首的光芒像是野兽的眼睛，瞪着我和小雪。

两个男子将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楚长相。

眼看着他们就要带着我和小雪从通道旁边的出口出去，一转过去就是茂密的植物，以及大片的树林。

离开了马路就再无逃脱的希望。

在那一瞬间，小雪和我对看了一眼，她猛然把我一把推开，用极其低沉的声音冲我说：跑，快跑。

&ldquo我拼命地跑，我要去找警察，我要报案，但那是很深的夜晚，陌生的城市我认不出路线，我使劲地按手机，拨打110，但却占线。

我浑身都是冷汗，紧张得发抖，我不知道再拖延下去会发生什么。

两条腿不像是实际存在的，像是泥沙做成的，行走在洪水之中。

我冲到有人的地方大喊，救人。

但是我跟着几个人到了原地，已经不见人影了。

没有小雪的人影，也没有坏蛋的人影了。

&ldquo那个位置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被我叫来的几个人看疯子一样看我，说，你确定真的出事了。

我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两只手不停地比画着，我拉着他们不放手，他们反而更加笃定我就是一个疯疯癫癫的丫头，他们嘟囔着回去了。

我又拨打110，这次终于打通了。

&ldquo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了，报告完情况和发生地点，我就一个人在路上走，然后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我去了旅馆的房间，把灯全部打开着，我很害怕。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把电视打开着，盯着屏幕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小雪，小雪不会&hellip&hellip我一整夜都没有睡觉。

&rdquo &ldquo是小雪救了我。

&rdquo许琴苇在蔡远远的怀抱里，像是溺水者唯一能够抓到的稻草。

&ldquo小雪后来究竟怎么样了？&rdquo &ldquo她，她遇害了！&rdquo 蔡远远第一次看见一个人哭得这样厉害，像是明天世界就要不存在了一样。

许琴苇无法停止自己的哭泣，眼泪把蔡远远的衣服全部打湿，他唯有把她抱得紧一点，再紧一点。

等到她平静下来，蔡远远才问道：&ldquo后来，你怎么做的？&rdquo &ldquo后来，我回家了。

我在早上宾馆送的免费晨报上，看见了一则新闻。

新闻说昨晚有一个年轻的女生遇害，该女生送到医院时，生命情况危急。

报案人情况不明，猜测是路人。

截止到发稿时间，警方判断，该女生激烈反抗当中，被行凶者持刀刺中腹部，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rdquo 说到这里，许琴苇把头深深埋在蔡远远的胸口。

死了，小雪死了？何雪露，这个一点一点安慰自己、偷偷喜欢着自己、给自己写信交笔友、想办法开解自己的女孩子&hellip&hellip死了？ 新闻已经报道了，可以确认无疑。

在她短暂的生命里，上天给她的没有公平可言。

蔡远远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弥补这一点，也无法看着她的眼睛说谢谢。

&ldquo所以，你很恨你的爸爸？&rdquo &ldquo我恨他。

如果不是他们离婚，我就不会离家出走，如果不是离家出走，我也不会遇见小雪，我更加不会去她家里，也不会在圣诞节拉着她一起出门玩，不会那么晚回家就不会遇到坏人。

&rdquo &ldquo再后来？&rdquo蔡远远轻声问。

&ldquo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敢去见警察，我回家了。

都是我的错，我不敢告诉任何人。

&rdquo &ldquo凶手有没有被抓到？&rdquo &ldquo没有。

后来，我每天都看当地电视台的新闻，时刻留意，却没有破案的报道。

&rdquo &ldquo我来喜欢你，因为我想代替她喜欢你，完成她的心愿。

我不想你发现，所以我改了她的名字，但我把这个名字颠倒了。

&rdquo 转校是要为死去的好朋友来完成爱情的愿望。

蔡远远终于明白了。

&ldquo但是，我总是梦见她，她没有原谅我，还是没有原谅。

我必须死掉才能够得到她的原谅。

必须死掉&hellip&hellip&rdquo说到这个时候，许琴苇号啕大哭起来，如果你见过盛夏最惨烈的暴雨，就能够想象出许琴苇在这一刻的大哭的情景。

许琴苇的眼神开始涣散了。

&ldquo我看见小雪了，她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她&hellip&hellip&rdquo 蔡远远用手指微微按住她的嘴巴：&ldquo一切都让我来承担。

你不是故意的，小雪既然决定了要救你，就一定会原谅你的。

&rdquo 蔡远远重复了一遍：&ldquo一切都交给我。

睡吧。

&rdquo 这句话，如同魔力咒语，无边广大。

许琴苇闭上眼睛，抽噎着&hellip&hellip良久，她急促的呼吸平息下来，她太累了。

已经说了太多话，她还没完全恢复。

蔡远远一下一下轻微拍着她的手背，节奏缓和如小夜曲。

许琴苇的意识迷糊起来，哭得精疲力竭，她就很快便再度睡着了。

一切水落石出。

那是一种深深呼吸出二氧化碳，让新鲜氧气进来滋养身体的释放。

暗夜里发生的舍弃以及牺牲，在白日看来如同做梦，但陈述者自己刻骨铭心。

自己活下来了，朋友因为救自己死了。

活着的人，其实背负着最重的考量。

为什么做出牺牲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尤其是造成事件的发生是因为自己提出游玩。

源头来自许琴苇，所以她不得解脱。

错，都是她的错；罪，都是她的罪。

雨停了，只在夜晚下过一阵子，空气很清新。

医生再度来检查，说已经可以出院了。

湛蓝的短信来了，问怎么情况了，还不跟她说一下，害她干着急，打电话又不通。

是啊，忙着送许琴苇到医院，后来又照顾她休息，关了手机。

蔡远远告诉湛蓝已经没事了，具体情况等回学校了再告诉她。

再度黄昏的时候，琴苇醒了，那些隐蔽的、最为沉重的过去，统统讲出来，有人听到了，她觉得人似乎轻松无比。

像是童话里的理发师，看见长耳朵的顾客，却不能够倾诉，最后讲给了洞穴听，得到解脱了。

蔡远远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代表着一切。

他包容她的一切，支持着她。

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许琴苇才先开口说：&ldquo肚子好饿。

&rdquo &ldquo想吃什么？&rdquo蔡远远笑了。

许言永也来了，刚好推开病房门，听见了。

&ldquo想吃什么，爸爸去给你买！&rdquo &ldquo想吃玉米羹，还想吃烤鹌鹑。

我要爸爸给我亲自烤的！&rdquo醒来后的许琴苇确实人也变化了，仿佛新生。

精神很好，甚至调皮地一笑。

许言永看出来，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情况，女儿都好转了。

&ldquo再不许做傻事了，爸爸永远会帮你的，不管有什么事！&rdquo &ldquo不会的！&rdquo许琴苇笑一笑。

然后许言永出来，对蔡远远招手。

蔡远远跟着出来，问：&ldquo现在出院吗？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了。

&rdquo 他想了想，说：&ldquo不急着办理出院。

&rdquo 蔡远远已经把全部的真相告诉了许言永。

蔡远远跟着他走出来：&ldquo伯父还有什么打算？&rdquo &ldquo琴苇的事，你还有什么看法？&rdquo 蔡远远如实地说道：&ldquo也许，需要找个心理咨询师，专业地帮助琴苇。

我想，她被这个心理包袱几乎要压垮了，现在即使倾吐出来，也需要继续开解。

&rdquo &ldquo想不到，在她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rdquo许言永叹息。

许琴苇再度入睡，很安稳。

像是把自己最沉重的包袱转交出去了，终于可以轻松地安睡。

&ldquo何雪露呢？&rdquo &ldquo我们是否要去她家里&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就让这个事情过去吧！已经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情了，也无可挽回，对于何雪露的家人，再提起来也只会是重复的伤害。

&rdquo许言永的口气很坚定，为了维护女儿，他的想法也能够理解。

&ldquo好的。

&rdquo蔡远远口头答应着。

但是，他无法不提。

何雪露，小雪，在他人生最困苦的心境时候安慰过他，她那么地爱他，情愿默默祝福着他，而不是得到他，木头人也会被感动。

对于许琴苇可以不提，对许言永也不提，但对自己，蔡远远觉得必须有个交代。

虽然，一瞬间他隐约不喜欢许言永决断的口气。

许言永似乎觉察出蔡远远的抵触，他去不再说什么，转移了话题：&ldquo休息两天，你们就回学校吧。

耽搁不少时间了！&rdquo 蔡远远点点头，说：&ldquo好。

&rdquo 是什么人给琴苇爸爸发的邮件？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琴苇会寻短见？邮件的主人一定与这些事情有关。

但许琴苇的爸爸排除了亲戚的小孩，也排除了同学。

蔡远远仍然想不出原因。

许言永说：&ldquo我先离开了，你再陪陪琴苇。

&rdquo 蔡远远回到了病房，琴苇躺在床上，医院的便利床上用的小桌子，摆着简单的餐点。

她喝了一口紫菜汤，嘟囔着：&ldquo好没有味道。

&rdquo 她完全恢复了第一次见到的娇俏可爱，蔡远远忍不住过去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ldquo伤口还疼吗？再过两天，带你去喝牛肉汤。

&rdquo 许琴苇舔舔嘴巴，像个小兔子一样：&ldquo好啊好啊，好想念那个巷子里的牛肉汤，味道好鲜美的！&rdquo &ldquo小禾&hellip&hellip&rdquo蔡远远叫了一声。

许琴苇皱了下眉头：&ldquo好咸，它们的菜好难吃，鸡肉莴苣盐放多了！&rdquo &ldquo是吗？那别吃这个了，回头我去外面给你买零食。

&rdquo &ldquo好，你说&hellip&hellip我把名字改回来好吗？&rdquo &ldquo好！&rdquo蔡远远不假思索地回答。

蔡远远坐到她旁边，靠得那么近，那么近。

&ldquo那从现在起&hellip&hellip&rdquo许琴苇的眼睛蝴蝶一样眨巴着，一切过去都成了风。

&ldquo琴苇&hellip&hellip&rdquo 许琴苇抱住了蔡远远的脖子。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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