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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金楼花园别墅顶层,飘散着淡淡香梨味的卧房之中,木格窗半掩着,防止冷风直接吹进来。
屋内一只无烟火盆烧得正暖。
远离窗户的二进绣床上,素色锦面的被褥洗得极干净,棉花松软,色泽淡雅,此时正裹着一个须发蓬乱的男子。
小雪从昨天下午开始下,经过一晚上的酝酿,竟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世界装点成银装素裹的模样。
屋外的琉璃世界与屋内的温暖舒适形成鲜明对比。
郑九畴慢慢从睡梦中醒来,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沉的一觉,醒来之后,仍然觉得浑身无力,脑袋里像塞了许多棉絮。
他成功了么? 望着精致的香闺,低垂的画帐,郑九畴知道,他成功了。
不,应该说,是宋凌霄设计的那出戏成功了。
虽然不知道宋凌霄为什么有那个自信,李釉娘就会因为他被打而现身,但是事实证明,宋凌霄是对的。
“其实你跳河也可以起到相同的效果,”在谋划阶段,宋凌霄对他说,“但是你游上来的太快了。
” 大概吧,如果他不会水,变成一具浮尸,也会享受到此刻的待遇吧。
宋凌霄和他一起策划了这次老父亲当街怒欧不孝子的戏码,老父亲由掌柜出演,书童由宋凌霄出演。
他们一开始商量的是,郑九畴身上带上缓冲的沙袋,假装挨打,等到李釉娘出来,宋凌霄就偷偷把他身上的沙袋换掉,这样既不会被李釉娘发现,又能减少郑九畴的损伤。
郑九畴拒绝了。
他要真打,越狠越好。
他属实有罪,属实不孝,亏欠家人良多,就算这一次不是为了演戏,他也希望有人能狠狠揍他一顿,好让他心口悬着的罪恶感稍微减轻一些。
当手杖重重打在他胸口时,他幻想着这个殴打他的人,就是他父亲,他活该!他该打!他满地打滚,不是为了躲避他父亲的手杖,而是为了方便手杖均匀地打到他身上的每个位置,每个位置都有罪,都需要挨打来赎罪。
如此,他是真的痛晕过去。
李釉娘将他拖回满金楼后,丝毫不疑有假,立刻叫大夫来给他看伤,并用帕子打湿热水又拧干,一点一点给他擦身。
本来就不营业的李釉娘,此时更是通知梁庆,此后一个月,不管谁人来,恕不接待。
梁庆急得满地乱转,他完全不知道这是宋凌霄搞的鬼,只道李釉娘这位姐姐又闹什么怪脾气,赶紧派了两个伶俐的小丫鬟去打探消息。
小丫鬟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告诉梁庆,绣楼前有个丑丫头,舞的一手滴水不漏的扫帚把式,也不听她们说什么,就是不让她们靠近。
梁庆头疼,无法,只得从了李釉娘。
李釉娘按照大夫所说,亲手调制外敷的药膏,她在院子里架起小药炉,一边看着火,一边撑着下巴出神。
高兴吗?……虽然郑九畴挨了打,遍体鳞伤,很惨,可是李釉娘心里很快乐,说来有点变态,她如今算是有个理由把郑九畴接到自己身边了。
作为一个名妓,这样做很疯,她知道,说不准什么时候皇帝又来听琴,她给梁庆打的那些招呼,在皇帝面前是无效的。
那时候,她在楼里藏汉子的事实,还能瞒得住吗?她不知道,她也不愿意去想。
不管怎么样,把一直看得着摸不着的男人,从外面偷到自家床上,那股子兴奋劲儿是按不住的,突突往上涌。
“姐姐,别再淫笑了,药膏快糊了。
”厌厌举着扫帚走过来,耍了个花式,背在身后,毫不顾忌地吐槽道。
“死丫头,将来什么人会要你,嘴巴这么臭!”李釉娘伸出水葱般的食指,点在苦瓜脸小丫头脑门上,戳得她往后一仰一仰的。
“姐姐都有人要,说明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厌厌一点都不担心。
”苦瓜脸小丫头淡定地回答。
主仆两个一边互损,一边拎着药壶回到绣楼中。
郑九畴正魂不守舍地躺着,突然听见有人上来,他急忙闭上眼睛,继续装晕。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之声,似乎有人靠近床边,接着,他闻见了一阵香梨的甜味儿,带着薄凉的气息,闻在鼻端,又熟悉,又惹人伤痛,这是双彩釉特有的香味,她最喜欢这个熏香。
双彩釉就是李釉娘。
时至今日,郑九畴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胡思乱想之间,一双细腻温柔的手抚上郑九畴的脸颊,一路向下,将他的贴身衣物剥了下来,接着,是迅速又小心的上药环节,郑九畴身上的伤极多,几乎遍布肢体各处,李釉娘仔细地挨个涂药,连一丝小小的破口都不放过,她没有用厌厌带上来的软毛小刷子,而是把药膏均匀地抹在手心,再轻轻地覆盖在伤处,耐心地抹开。
屋里非常安静,郑九畴能清晰地听见李釉娘的呼吸声,他们两个曾经也挨得这般近,亲昵地就像一个藤蔓上的两条枝,互相缠绕,互为表里,可是后来…… “姐姐,鼻涕滴到药膏里,药效就不行了吧。
”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突然插进来,搞得气氛有点古怪。
“呸,死丫头。
”婉转低回的女声似乎破涕为笑,“又不是给你上药,毒不死你。
” “嘶,看着好惨啊……”厌厌咕哝道,“亲爹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
” “那是因为他不听话,不好好考试,又不回家报信,活该。
”李釉娘的手稍微重了点,郑九畴的面部肌肉不自然地动了动,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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