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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了解到‘蓝灯笼’的戏班要演出《哀面领主》,‘戏子船’打算以《醉酒七桨手》回应。
我了解到,每当受人尊敬的商旅船长摩雷多·普莱斯坦出海航行时,书贩洛托·罗内尔就睡到他家里,‘母狐号’返乡后,他又搬出去。
” “了解这些事有好处。
你是谁?” “无名之辈。
” “你撒谎。
你是运河边的猫儿。
我很了解你。
去睡吧,孩子。
明天你必须侍奉。
” “凡人必须侍奉。
”她每三十天中有三天侍奉千面之神。
月黑之时,她就成了无名之辈,成了千面之神的仆人,身穿黑白长袍,走在慈祥的人身边,提着灯穿过芳香弥漫的黑暗。
她擦洗死者,搜查衣服,清点钱币。
有些日子,她仍替乌玛帮厨,切碎大大的白蘑菇,剔除鱼骨。
这些都发生在月黑之时。
其余日子她是个孤儿,穿一双比脚大太多的破旧靴子,褐色斗篷边缘磨得破破烂烂,一边吆喝“蚌壳,扇贝,蛤蜊”,一边推小车穿行于旧衣贩码头。
她知道今晚月亮会变黑,因为昨晚它只剩窄窄一条。
“跟离开我们时相比,你多了解到些什么?”慈祥的人一见面就会问。
我了解到布瑞亚在父亲睡觉时,跟一个男孩在房顶碰面,她心想。
泰丽亚说,布瑞亚让他摸自己,尽管他不过是房顶上的耗子,所谓房顶上的耗子都是贼。
但这只是一件事。
猫儿还需要两件。
她不担心。
有船的地方就有新鲜事。
等他们回到家,猫儿帮布鲁斯科的儿子们把货物从小船卸下。
布鲁斯科和女儿们将贝壳分到三辆推车里,铺在层层海藻上。
“卖完了才准回来。
”布鲁斯科每天早晨都会这样嘱咐女孩们,然后她们便出发叫卖。
布瑞亚推小车去紫港,那里停泊海船,可以卖给布拉佛斯水手;泰丽亚去月池附近的小巷,或在列神岛的庙宇间兜售;猫儿十有八九先去旧衣贩码头。
布拉佛斯人才许使用紫港,从水淹镇直到海王殿;来自其他自由贸易城邦及世界各地的船只使用旧衣贩码头,跟紫港相比,这里比较简陋、粗糙和肮脏,也更为嘈杂,各地水手商人挤在码头和街道中间,招待别人,并寻找猎物。
走遍全布拉佛斯,猫儿最喜欢这里。
她喜欢嘈杂,喜欢奇异的气味,喜欢看那些船趁晚潮抵达,看那些船出发。
她也喜欢水手们:喧闹的泰洛斯人嗓音洪亮,胡子染成各种颜色;金发的里斯人斤斤计较,试图压低她的价格;伊班港人矮胖多毛,用低沉嘶哑的嗓音喃喃咒骂;还有她看中的夏日群岛人,皮肤如柚木般乌黑光滑,穿着红、绿或黄色的羽毛披风,他们的天鹅船上高耸的桅杆和白帆华丽壮观。
时而也遇到维斯特洛的桨手和船员,他们有的来自旧镇的宽帆船,有的来自暮谷城、君临或海鸥镇的划桨商船,还有的来自青亭岛的大肚子平底运酒船。
猫儿懂得布拉佛斯语中“牡蛎,蛤蜊,扇贝”这些词,但她沿旧衣贩码头叫卖时说贸易黑话——码头、船坞及水手酒馆中流行的话,混合了十来种不同语言中的污言秽语,伴随着手势,其中大多极具侮辱性。
猫儿爱讲黑话,惹她的人多半会见识到把大拇指夹在两指间的下流手势,或被形容为屁股蛋或骚骆驼。
“也许我没见过骆驼,”她告诉他们,“但我闻得出骆驼的骚味。
” 那样子偶尔会激怒别人,但她不怕,因为她有手指匕首。
她不仅始终保持匕首锋利,也时时练习使用它。
某天下午,红罗戈在快乐码头等兰娜空闲,便教了她如何将匕首藏进袖子,又如何迅速抽出来,还教她平滑地割开钱袋,不让主人注意到。
了解这些事有好处,连慈祥的人也赞同;尤其是夜里,当刺客和房顶上的耗子四处活动的时候。
猫儿在码头边结交朋友;挑夫和戏子,绳匠与补帆工,酒馆老板、酿酒人、面包师傅、乞丐跟妓女。
他们从她那儿买蛤蜊和扇贝,告诉她真实的布拉佛斯,编造虚假的自我,并嘲笑她说的布拉佛斯话,但她从不让这事困扰自己,她会用下流手势反击,还管他们叫骚骆驼,惹得他们纵声大笑。
吉洛罗·多塞尔教她唱不正经的歌,他弟弟吉勒诺告诉她抓鳗鱼的最好地点,“戏子船”的戏子们教她英雄的站姿和戏中的台词(那些著名的戏剧,例如《洛伊拿之歌》,《征服者的两个老婆》和《商人满足不了的妻子》)。
眼神悲伤的小个子奎尔为“戏子船”编写所有低俗喜剧,他提出要教她女人如何接吻,但塔甘纳罗拿鳕鱼砸他,这一话题就此作罢。
魔术师科索莫教她变戏法。
他能吞下老鼠,然后把它们从她耳朵里拉出来。
“这是魔法。
”他说。
“这不是,”猫儿道,“老鼠一直在你袖子里。
我看到它在动。
” “牡蛎,蛤蜊,扇贝”是猫儿的魔法词语,跟所有魔法词语一样,几乎能让她去任何地方。
她登上来自里斯、旧镇和伊班港的船,在甲板上当场售卖牡蛎。
有些日子,她推小车经过权势人家的高塔下,向门口的卫兵兜售烤蛤蜊。
有一次她在真理宫台阶上叫卖,另一个小贩试图将她赶走,于是她掀翻那人的推车,让他的牡蛎在鹅卵石上到处乱滚。
方格码头的海关官员会主动向她购买,而在圆顶和塔楼低于礁湖的绿色水面的水淹镇,来回的船夫也会找她。
有一回,布瑞亚来月经,卧床不起,猫儿便推她的车去紫港,向海王游艇上的桨手推销螃蟹和虾,那艘游艇从船头到船尾布满了张张笑脸。
她还沿甜水渠来到月池,既卖给身穿彩纹绸缎、昂首阔步的刺客,也卖给穿单调灰褐色外衣的看护人和执法官。
但她总会回到旧衣贩码头。
“牡蛎,蛤蜊,扇贝,”女孩边喊边顺着码头推车,“牡蛎,蛤蜊,扇贝。
”一只肮脏的橘黄色猫被她的喊声吸引,跟在她后面走,再往前,又出现了第二只,那是个垂头丧气、满身烂泥的家伙,尾巴只有短短一截。
猫都喜欢猫儿的气味。
有些日子,日落之前,她身后会跟上十几只猫。
女孩时不时扔一只牡蛎给它们,看谁能抢到。
她注意到,最大的公猫很少获胜,战利品往往属于比较小巧灵活的猫,它们精瘦、凶悍又饥饿。
和我一样,她告诉自己。
她最喜欢某只瘦骨嶙峋的老公猫,它一只耳朵被咬掉了,让她想起自己从前在红堡里到处追逐的一只猫。
不,那是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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