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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不用还债了。
”祁烈舔着牙齿,“真正亏本的是彭头儿,在宛州做那么大生意,非要来云荒跑这单送死的买卖,一路上的钱都归他出,还跟我一样得把命搭上。
”祁烈嘿嘿笑了起来,用肩膀顶了彭黎一下:“彭头儿,你若死在这里,家里多少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娘要哭死了吧?”彭黎一直阴着脸,这时候冷冷地瞥了祁烈一眼:“她们男人还没死,犯不着急着哭。
荣良,带几个兄弟把家底儿拿出来,别藏着了!活不过这关,那些东西也换不成现钱。
二十一、三十五、六十九号箱子,底下都有个‘火’字,扛过来!”荣良应一声,带着几个伙计去了,一会儿飞奔会来,扛着三个箱子。
伙计们冲着彭黎亮了亮箱子底,确实都有个红漆写的“火”字。
荣良也不再客气,上去用枪尖在每个箱子的锁上别了一下,把三枚铁锁都撬开。
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弩弓,乌沉沉的,搭配的弩箭也是一样的乌黑,比一般的箭矢短了三分之一,只有半截木杆,半截箭镞是纯铁打造的,对着光,黑色的表面上隐约有亮银色的冰裂花纹。
“生冰铁的箭,”商博良识货,赞叹了一声,“还有这弩,好质地,除了河洛,怕是只有大燮工造府才能做出这东西吧?”“彭头儿,这可是行伍里的兵器,偷贩那可是……”小黑说,最后把“死罪”二字吞了回去。
大燮工造府的兵器,设计严谨,工艺绝佳,不是市面上能买来的货色可比,仅供天驱军团的精锐使用。
贩卖这东西按《大律》是死罪,以往几个不要命的商家在工造府花钱贿赂,弄出几十一百件来卖,利润惊人,可没几日都被校尉缉拿,当众吊死在城门口。
“难怪你彭头儿有钱。
”祁烈抄了一把,啧啧赞叹,“这年头,做生意,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一人一张,五十支箭!”彭黎低吼一声,“哪个孙子想检举老子的,等你有命活着回去再说!”几十张弩弓指向黑暗里,彭黎一手提着钩刀,一手持着火把。
这个私贩军武的汉子这时候脸色铁青,两颊肌肉绷得铁紧,想必是咬死了牙关。
他站得最靠前,大蛇如果扑上来,先死的是他,可他站得比钉子钉在那里还牢,不动一分一毫。
这时候彭黎不再是行商了,他像是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上了阵,便不再想着死活。
“彭头儿!近了!要到跟前了!”小黑怯了,他已经可以隐约看见黑暗里有闪光,他想那是蛇鳞。
彭黎不说话。
“彭头儿?彭头儿?”老磨的声音也颤了,黑暗里卷来的那股风里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彭黎还是不说话,连带着他手下那些兄弟,他们端弩的姿势整齐划一,每个人都紧绷着脸,眯着眼睛。
“小黑老磨!”祁烈呵斥,“别他妈的丢我们老兄弟的人,看看彭头儿的兄弟什么样子!”小黑老磨只能闭嘴了,祁烈舔了舔牙齿,露出一个狰狞的笑来。
“杀!”彭黎忽地低吼。
随着他的命令,几十支弩箭射入黑暗里,那些弩弓的力量极强,射出去的箭路笔直,没有丝毫弯曲。
那片平静的黑暗忽地被搅动了,像是一锅漆黑的水被烧沸那样,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腾,“咝咝”的声音尖锐刺耳起来,伴着重物扑打竹篱笆的声音。
滑道震动,像是随时要塌了。
“命中!”苏青低声说。
“不要停!继续射,几支箭杀不死那些畜生!”彭黎大吼。
伙计们立刻借着搬弦装箭,那些弩的弦极硬,彭黎的手下动作熟极而流,毫无滞涩地连续发射,祁烈找来的一帮行商却不成,小黑连着试了几次,急切间都扣不上弦。
他知道这是生死的关头,咬牙用力,忽地低呼了一声。
商博良看了过去,小黑两指流血,被弩弦割得极深。
“废物!”祁烈在一旁咒骂,“使蛮力管屁用,拿衣服角而垫着一点。
”商博良再看祁烈,正龇牙咧嘴地上弦,一付玩命的劲头。
而这个时候彭黎正在背后看着他,目光阴沉。
这个年轻人沉默稳定的一再上弦发射,动作简洁,有如一架用于发射弩弓的机器。
黑暗里传来了巨响,似乎是滑道的护栏被撞断了,而后下面泥沼里传来落地的沉重声响。
“一条!”苏青低声说。
“你能听见自己的箭命中的声音?”商博良说着,却并不看他,毫无间隙的持续发射。
“简单!”苏青的回答骄傲而冷漠。
“继续发射!”彭黎喝令,“这样的射速,这些畜生攻不上来!”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伙计的惊呼声。
彭黎吃了一惊,那个伙计是他的手下,他再熟悉不过,不是那种轻易会惊叫出来的人。
他一个箭步窜过去,看见那伙计的脸色血红,已经丢了弩弓,正拼命地从自己大腿上扯着什么。
那是一条翠绿色的细蛇,一双豆红色的眼睛,死死咬在那个伙计的大腿上,任伙计怎么扯,它也不松口。
商博良也看见了这边的动静,他反应极快,长刀又出鞘放在身边,于是放下弩弓提刀扑过去,凌空便是一挥。
刀刃准确地在蛇颈上切过,把蛇斩作两段,可是一颗翠绿色的三角形蛇头却依然咬在伙计的大腿上。
那个伙计眼珠发白,渐渐的站不稳了,脸朝天空,不停地哆嗦,口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有毒!”祁烈惊呼。
他抢一步上前,摸出随身的小匕首,把蛇嘴撬开,这时候彭黎和商博良才看见那一对足有一寸长的弯钩毒牙。
祁烈撕开伙计的裤子,大腿上两个鲜红的血孔,血止不住的流出来。
“碧火练!”祁烈咒骂,“完了,没救了!”如他所说,那个被咬的伙计已经呼吸急迫,他的心跳像是剧烈的鼓点。
没等祁烈割开他的伤口散毒,他的呼吸又迅速的微弱下去,即使冲到行礼那边拿蛇药也已经来不及。
“蛇!蛇!上来了!”那边小黑大声地惊叫。
无数条蛇正从竹篱笆下缓缓了游了上来,有的灰褐色毫不起眼,也有的鲜红碧绿,像是在染料缸里浸泡过。
他们脚下踩的也是竹篱笆,巫民们用这个在高架起来的黑水铺上铺成地面,此刻竹篱笆的缺口里也不断地有蛇游上来,它们互相纠缠在一起,背上的鳞片和发白的肚皮磨蹭着,越积越多,地下很快就堆满了半尺厚的一层。
几条手腕粗的蛇把头高高扬了起来,示威般扭动。
“妈的,作死的畜生!从柱子游上来了!不咬死我们还真的没完了!”祁烈脸色铁青。
伙计们里不断传来惊呼,不少人没有防备,已经被蛇咬中了。
“站起来!都站起来!”彭黎大喊。
马帮伙计们穿的都是高统的牛皮靴子,站起来,便不怕蛇咬到脚碗。
“小黑去拿雄黄!箱子里有雄黄!”彭黎大喊。
小黑恨不得能有个机会往院子那边跑去,扔了弩弓蹿了起来。
这时候一条男人手臂粗的蛇从蛇群中昂然抬头,直起的半条身子像是把角弓似的弯曲,动作凝固了一瞬,而后那颗不大的蛇头忽地一弹。
那条蛇距离小黑足有一丈之远,谁也没有注意,只有祁烈。
祁烈看见它抬头就变了脸色,两个胳膊一晃把一个来月没洗过的外衣抖了下来,抢上去一步向着蛇抛了出去。
就在他抛出衣服的同时,蛇嘴里喷出一道银亮的线,笔直的,追着小黑的后背而去。
祁烈的衣服从中间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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