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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的骨骼,一咬牙,拼死搂住谢童的腰冲出墙角,双臂用力,狠狠地把谢童推了出去,独自一人留在枯瘦喇嘛的攻势下。
“叶羽!”谢童力气远不如他,一个踉跄摔倒在那个坍塌的柴房前,几乎又要哭出声来。
眼前只有无数的青芒变幻,叶羽的一身白衣忽然混入了喇嘛的暗红和风红的火红中,谁也看不清多少的水纹一瞬间荡开,周围仿佛一层水幕扭曲,九尺长的束衣刀居然将所有喇嘛迫退出去。
风红横剑自守。
叶羽为那阵强烈的气劲压迫,艰难地半跪在地下苦苦支撑,抬头却看见一道血痕出现在风红的胳膊上,她的衣袖也裂成碎片落下,露出肌肤胜雪的臂膀,而那七个喇嘛各自结印防守,显然也在那一招中吃了亏。
叶羽在闯入的瞬间感觉到巨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几可揉碎他的骨骼,压毁他的内脏。
他竭力转身,挥舞手中的木片,要做最后的抵抗。
可是楚布寺的密教神通带着仿佛龙王降世般的可怖力量,叶羽亲眼看见七个喇嘛只不过凌空对着他挥拳,可是那根木片竟然扭曲起来,如同被虚空中巨大的手揉成一团。
而后,木片忽地迸裂为千千万万的碎片。
他要救谢童,已经有死志,可是在死生变化的瞬间,他心底也只剩绝望。
即便他可以全力出手,也不过仅能抵抗这些喇嘛中的一人。
他曾经骄傲,自负昆仑山的剑气无双,而今看来,也只不过是井蛙观天的自负。
风红瞬间出手逼退喇嘛。
叶羽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他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几乎无力再站起来。
他低低地喘息几声,看清了眼前那双沾满尘土的白弓鞋。
他意识到自己是面对着风红跪倒,那股性子里的孤傲又发作起来,于是坚持着抬起头,和风红冷冷地相对。
喇嘛们再次回归守势,七人围成圈子,缓缓地旋转,手持法器姿势变化,警惕地寻找进攻的机会。
叶羽看着风红的眼睛,他忽地发现风红的眼睛是极深的黛色,像是色目人般的华丽,可是却没有感情,枯寒的感觉竟有几分像魏枯雪迫发剑气的瞬间。
风红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一丝血痕乍现在她的胳膊上,那是她的皮肤忽地裂开,而后那道小小的裂纹向着四面八方延展,只不过瞬息之间,一条细致如玉的胳膊像是硬木被烧裂,遍布猩红的纹理。
血迅速地汇集到她的手腕处,一滴一滴打落在泥土里。
风红漠然,束衣刀缓缓画圈,再次布下了缚露那阵。
枯瘦喇嘛心中欢喜,这一次的缚露那阵已经远没有上次那样重重叠叠的柔劲,上次他面对的是汪洋大海,这次却不过是静谧的小湖。
风红手腕抖动,束衣刀振得笔直,指着叶羽的喉咙。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风红这时会对叶羽动手。
谢童一口气接不上来,嘶哑地大喊:“你这个妖魔女……” 叶羽却不说话,只是强迫自己直视风红的刀刃。
“我要死了,留下你,终究是我们明尊教的祸患。
对不起。
”风红用低到只有叶羽能够听见的声音说。
万物俱寂,风在树梢吹过,秋叶哗哗地落下。
“你解了我身上的禁,我帮你退敌。
”叶羽忽然说,他的声音清晰,无一人不闻。
风红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于是叶羽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盯着束衣刀的刀背上风红的眼睛。
谢童摒住了呼吸,只觉得心被一只巨大的手捏着,随时发力,就会崩碎。
那一瞬间,长达千百年。
束衣刀忽地扬起,清波有如大海,飙射向空中。
落叶和断枝在这一刀的气势下纷落如雨。
风红转身,把背心留给了叶羽。
叶羽恍然愣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
他还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昆仑山萧瑟冰冷的剑气已经从他的丹田生发,沿着经络向着全身漫溢。
他拾起身边最像剑的一截断枝,走过去和风红背对而立。
两个人忽然间形成了几乎完美的攻守,叶羽立起断枝,断枝上的霜色缓缓生长。
谢童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跤坐在地下,低头却看见了柴房门口的尸体。
七八具尸体相枕,分明是那些伙计急冲出来的时候被迎面的箭雨穿成了刺猬。
那些尸体下,就压着那总是一脸微笑的店掌柜,额上仍留着那一抹黑色的面巾。
看着他死去的脸上尤然带着一点笑容,依稀有几分幼时的模样,谢童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眼泪垂落,又想大哭一场。
那店掌柜谭同玄其实也是终南山的弟子,只是从小资质有限,不但不能归在苏秋炎门下,连李秋真也只当他是寻常弟子。
他和谢童却是少年时的相识,从小就逗谢童玩,直到终南修道的时候两人也总是东奔西跑着寻开心。
结果苏秋炎固然不在乎谢童胡闹,李秋真却不允许弟子如此浪荡,谭同玄终于有一天惹出了祸事,被李秋真痛斥而后赶下终南山。
靠着谢童的求情,李秋真才并没把他逐出门下,只是派到江浙一带作为接应。
终南山养活无数了道士,产业自然也不少,这片小客栈就是其中之一。
谭同玄打点生意传递些情报,却是再不能和谢童通消息。
谢童偶尔也会想起这个师兄,不过茫茫江湖,他又隐姓埋名,谢童当然也找不到他。
今日不意在这里遇见,谢童听了两句他说话,心差点就跳了出来,那些斗嘴的疯话都是两人以前经常说的。
叶羽以为谢童会大怒,却不知道谢童喜在心头。
她知道谭同玄道术上资质不佳,不过脑袋灵光聪明刁滑,只要他能把消息传递到师门,就不愁没有高手救援。
可是如今却是谭同玄自己准备趁夜救人,偏偏遭遇了这些官家人物,被一阵乱箭射死。
想到谭同玄以前对自己的好,一瞬间,谢童眼泪一滴一滴就落了下来,竟是不由自主想拔开那些尸体去摸摸他的脸。
她的手还没碰到谭同玄的脸,人却愣住了,不过只是片刻,她立刻使足力气拧住了谭同玄的鼻子:“我叫你还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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